郑荟在医院里没等到宋桐生 就被她妈妈带回了家。

请假休息的一整天里 郑荟心里老想着欠宋桐生的 也没休息好。隔天上班的时候 她又忙得脚不沾地 吃过饭稍作休息的时候 倒是好不容易想起了她还欠着宋桐生钱。

她翻出手机通讯录 找到了宋榕月的号码 拨通了电话。

宋榕月接到郑荟的电话 接起来还有点难以置信 很大程度上她已经认定是郑荟拨错了电话 待到郑荟说清楚来意 她才明白过来 低头抱怨了一句“桐生都没有跟我说过” 随即又叹息道:“不过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闷葫芦。”

郑荟听了会心一笑 想着闷葫芦多贴切啊!

“宋姐 你现在住哪儿?你看什么时候有空 我把钱给你 你帮我转交给你弟弟。”

宋榕月本想着他们家着实是欠着郑荟好大一个人情 宋桐生帮忙付点医药费也是应该的 但是一想到郑荟的性格 估计也不愿意承这份情 于是开口道:“我和我弟弟今年开了一家小饭店 在千秋路二十三号 叫梧桐饭店 我一般都在店里 店里晚上十点半打烊。”

“行 宋姐 我今天抽时间过去 去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郑荟忙完手头的工作 才驱车前往宋榕月的饭店。下班高峰期 又是往千秋路那种老城区的路段开 自然而然就堵在了半道上。

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 郑荟愣是开了六十分钟。

快到达的时候 郑荟给宋榕月打了一个电话 宋榕月赶紧跑出来 把郑荟引到了特意为她预留的停车位上。

大概有三四年没见了 宋榕月虽说比原来胖了不少 但是看着比以前精神漂亮多了。

郑荟刚刚认识宋榕月的时候 宋榕月还是一副饱受生活摧残的模样 神色萎靡 身材干瘦。那时候 郑荟也刚刚拿到律师证没多久 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成功地让宋榕月摆脱了她那有暴力倾向的前夫。

那是郑荟第一次体验到作为一名律师打赢官司的成就感 尽管这份成就感在日后的执业生涯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但是时隔这么久 这份最原始的成就感居然又一次破土而出。

她不欲做救世主 但是她也曾为着身上肩负的正义和理想努力奋斗 如此想来 因为堵车而烦躁的心情 也渐渐平静下来。

郑荟原本以为宋榕月开的是小餐馆 但是没想到餐馆规模不小 上下两层 装修得不算豪华 看着却很干净敞亮。

生意似乎是不错的 一楼的餐桌几乎坐满 很多桌上的顾客已经开吃 饭香四溢 勾得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郑荟直咽口水。

宋榕月让郑荟稍等一会儿 她去叫宋桐生出来。

郑荟赶紧摇头:“不急不急 你让他忙着 我正好没吃晚饭 先点点东西吃。”说罢 她就挑了一个角落里的双人位坐了下来 低着头开始翻菜单。

郑荟也不挑 粗粗选了一荤一素一汤 正想着叫服务员 就瞧见宋桐生过来了。

大概刚刚从厨房出来 他满身是汗 白色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再瞅瞅露在外边结实有力的胳膊 郑荟默默地在心里给他的身材点了一个赞。

宋桐生走到她的面前 她还沉浸在宋桐生好身材的感叹里。

直到看到宋桐生疑惑地看着她 她才尴尬地咳了一下 掩饰自己的失态 并且把点好的菜单给了宋桐生。

宋桐生没说话 拿着菜单就走了。

郑荟托着下巴瞧着宋桐生的背影 再次感叹 他的身材绝对一流 不是健身教练身上鼓鼓囊囊的肌肉块 而是恰到好处的、线条流畅的肌肉型身材 仿佛蕴藏了无限的力量。

时间在郑荟释放花痴少女心的时候过得飞快 不多时 宋桐生就把郑荟点的菜端了上来。

“我们这儿的菜分量足 你肯定吃不完 给你做的是半份的量。”宋桐生难得说那么多话 末了还加了一句 “节约粮食。”

虽然只是简单的家常菜 但是香味扑鼻 而且食物色泽也好看 郑荟顾不得宋桐生说的那些 拿起筷子就开吃。

太好吃了!郑荟一边吃 一边在心里默默飙泪 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做个当事人满意度反馈调查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 为了找一个吃饭的地方死了无数脑细胞。

一入夏 郑荟就会食欲不振 今天难得把这些东西都吃得一干二净。

填饱肚子之后 郑荟才想起要做正事。她抬头四处张望 没看见宋桐生 也没看见宋榕月 就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服务员。

“服务员。”

郑荟喊了一声 那个瘦猴儿似的服务员便一脸笑意地跑了过来:“您这是要买单?”

郑荟摇摇头 说道:“暂时不买单 我要找一下宋桐生。”

服务员嗤笑一声:“找我们宋哥的小女生多了 这样吧 你先领个号排下队 等宋哥有空了叫号。”

郑荟哭笑不得:“小兄弟 你看我一把年纪了 是你说的那种小姑娘吗?”

服务员脸上的鄙视之情更浓了:“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 怎么还跟那些脑残小女生似的呢?”

这算是彻底把郑荟归入痴迷宋桐生的小女生行列了 郑荟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掏出手机给宋榕月打电话。

“郑律师 你有事吗?我给丫丫送晚饭去了 还要过会儿才回去。”

郑荟赶紧道:“没多大事 我就是找你弟弟 我看他不在前边 饭店后面我也不好进去 就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 让他过来一下。”

“好 你稍等一会儿 我马上给桐生打电话。”

服务员看见宋桐生出来后坐到了郑荟的对面 小脸儿皱出了小笼包的褶子 不声不响地溜走了。

郑荟可没空跟他计较 看到宋桐生坐下来 她也没急着开门见山 而是发自肺腑地夸奖起了饭菜的美味。

宋桐生似乎很受用 脸上也不是一贯冷冰冰的表情 甚至还跟郑荟说了他们店里的外卖。

“外卖?美团还是百度?”

“不是 我们只做熟人生意。”宋桐生掏出手机 “微信直接点单。”

郑荟赶紧扫了宋桐生手机上的二维码 添加了好友。

“你今天把想要吃的饭菜发给我 明天中午我给你送过去。”

郑荟应了一声 以示明白 然后觉得气氛尚算可以 便切入正题:“上次你送我去医院 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后来我打完点滴出院 没找到你 就没及时把药费给你。那天那些发票你还留着吗?你给我 我算一下 把钱给你。”

“发票不见了。”

宋桐生的口气有点生硬 不过郑荟没打算放弃:“这样吧 我给你两千块钱 多不退 少补。”

宋桐生坐直了身子 直勾勾地盯着郑荟:“不用了。”

“我不想欠人人情。”

宋桐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欠人情 我和我姐才欠着你天大的人情。”

郑荟笑出声:“你们出钱请我代理 我帮你们打官司 说白了就是钱货两讫的事情 不存在人情问题。”

“无论是我的案子 还是我姐的案子 你的收费都没有达到最低收费标准 我找人问过。”

说这话的时候 宋桐生一双漆黑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郑荟 看得郑荟竟有点心神不宁。

宋桐生的一对招子太妖孽 眼珠子比常人黑太多 跟浓墨倾泻出来一般 看似深情款款 可隐约间又显得淡漠寡情。

郑荟的思绪飘得有点远 等回过神来 宋桐生已经收回了目光。

“这样吧 我也不给你钱了 你也别老惦记着我少收钱的事了 我们算扯平了 两清。”

宋桐生轻轻地念了一句“两清” 他不喜欢这个词 仿佛说出了这两个字以后 端的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是 他心里明白 从此以后桥归桥 路归路 才是他和郑荟之间本该有的归宿。

郑荟到家以后 跟一个啰唆的当事人打了半天电话 然后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洗完后窝到床上就迫不及待给宋桐生发微信:糖醋小排 素菜除芹菜和胡萝卜外都可以 还要一份蛋羹。

收到郑荟微信的时候 饭店刚刚打烊 灯火通明的大堂瞬间变得黑漆漆的 手机微弱的光芒照在宋桐生微微扬起嘴角的脸上 他飞快地回了一个“好”字。

郑荟看到这个简单直白的“好”字 心里想着果然是宋桐生的风格 手上则不停地打字:晚饭也可以送外卖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很快得到回复 郑荟无聊地猜测着宋桐生是会发两个字“可以”还是三个字“不可以”。

宋桐生把饭店所有的门窗关好后 才看到郑荟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他很快地输入了“可以” 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发送键 他想来想去 还是在“可以”后面加了个“的”字。

郑荟收到回复 笑着在床上滚了一圈儿 一日三餐 顺利地解决了两餐 她突然就觉得人生充满了色彩。

郑荟的回忆很长 但是叙述很简单 三言两语 就把她和宋桐生的重逢交代得清清楚楚。

饶是这样 也勾起了唐若的兴趣 吃货唐若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缠着郑荟说宋桐生的案子。

郑荟于是又是简单几句 把宋桐生为姐伤人的事说了一遍 中间略去无数细节。

唐若听完后似乎挺感伤的 靠在滕晟的肩上长吁短叹 过了良久才吐出一句:“经过郑荟荟多年的耳提面命 虽然我是同情宋桐生和他姐姐的 但是他触犯了法律就是触犯了法律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行了行了 唐若若 你就别在这儿伤春悲秋了 人家一个大老爷们 还有他姐 现在都过得挺好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倒是我 都说了前段时间中暑晕倒了 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唐若赶紧跑过来 捏着郑荟的肩膀 讨好地道:“老佛爷现在凤体如何?”

郑荟轻轻挥开唐若白嫩的手指 故作哀怨:“哀家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消除了 但是心理上的伤痛是一辈子都消不了了。”

滕晟哈哈大笑:“你就中个暑 和心理有什么关系?”

郑荟翻了一个白眼 说道:“怎么没有关系 我郑荟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大马路上直直地栽了下去 画面太美 我都不敢想象。”

唐若想着多大点儿事啊 不过就是出丑嘛 正想上前开导郑荟几句 就被滕晟拉走了。

“郑荟 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 谁没丢过人 屁大点儿事 也值得纠结成这样。”

滕晟就这么拐走了她的发小 顺带还用“讽刺技能”朝她猛烈一击 并且在她想要反击的时候关上了大门 让她那句“我以前就是没丢过人”卡在了喉咙里 不上不下 让她差点怄死。

郑荟想 自从遇见了宋桐生 原本在嘴炮方面一直无敌的她 现在真的是谁都可以上来挑衅一番了。

宋桐生来送晚饭的时候 开门的还是唐若。

唐若指了指睡在沙发上的郑荟 压低了嗓音:“她下午接了一个电话 一直在改合同 发完邮件就瘫在了沙发上。”

“她睡多久了?”

唐若看了看挂钟 回道:“才半个小时吧。”

宋桐生把保温盒放到桌上 对唐若说道:“你去叫醒她吧。”

唐若疑惑地看向宋桐生 宋桐生指了指挂钟:“都六点了 她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唐若恍然大悟 但是并没有照办 而是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郑荟 朝着宋桐生笑道:“我可不敢叫醒她 她的起床气太大了。勇士 你去吧。”

说罢 她极不厚道地拎包走了。

睡得正酣的郑荟被推醒了 醒来的一刹那 她的纠结点在于“呆萌少女何以突然变成了魁梧汉子” 她睁大了眼睛 想把宋桐生看出唐若的模样来。

发丝滑落 郑荟瞥向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她现在这个样子很丑吧?

宋桐生还是宋桐生 站在灯光底下 明亮的光打下来 让他看起来像是站在聚光灯下等待众人喝彩的电影明星。

他多帅啊 帅得郑荟直想吹口哨。

再看看她 头发凌乱 满脸菜色 神情颓丧。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郑荟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宋桐生愣了一下 虽说此刻的郑荟面色苍白、头发凌乱 但是底子还在 眉目清晰 鼻子小巧、精致 嘴角微微翘起的嘴巴秀气可人。

等待着宋桐生毒舌的郑荟 却看到宋桐生摇了摇头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不丑。”

郑荟咧开嘴笑了 说道:“也是 我更丑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我没见过。”宋桐生把保温盒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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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郑荟过去 “吃饭。”

郑荟起身伸了个懒腰 慢悠悠地走到饭桌前 边走边说:“就是中暑那次 我太丢人了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在忙着救人的时候 没人会注意被救之人是丑还是美。”

郑荟停下夹菜的手 很严肃地看着宋桐生:“也就是说 我内心深处为了那次丢脸的事情寻死觅活的心思 其实是一个笑话?”

“就算你真丢脸了 但为了丢脸的事情而耿耿于怀至今 才是一个大笑话。”

况且啊 郑律师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日宋桐生不过是想见义勇为 却不想碰上了英雄救美的际遇 虽然落了俗套 却像是命中注定似的 让原本以为再无交集的两个人 就那么重逢了。

郑荟吃饭期间 宋桐生进厨房烧了一壶水 等郑荟吃完饭的时候 宋桐生给她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红糖水。

郑荟喝了一口红糖水 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 没过一会儿 她就觉得肚子暖洋洋的。她捧着杯子 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猫 难得温柔地跟宋桐生道谢:“谢谢啊!宋姐真是我的女神 连红糖水都想到了 还知道我讨厌姜味 没挑姜糖。”

宋桐生似乎是被这样柔软的郑荟惊到了 愣了一下 然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算是回了个浅浅的笑。

“宋桐生 你大笑起来是什么样子?”郑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 伸向两侧嘴角 慢慢向两边推开 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像是微信表情里的露齿笑。

“郑律师 你现在看起来很傻。”

难得温馨、愉悦的气氛 在宋桐生漫不经心的嘲讽里消失殆尽 郑荟噘了噘嘴 朝着宋桐生翻了一个白眼 可惜宋桐生在低着脑袋玩手机 这个白眼的威力 在空气里瞬间化为乌有。

郑荟也渐渐熟悉了这种一对上宋桐生就无能为力的感觉 做了一次企图“攻击”宋桐生的无用功后 她就放弃了挣扎 捧着红糖水乖乖地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 郑荟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荟荟 爸爸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交流 刚到北京 你有什么要爸爸带的吗?”

郑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问道:“爸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浴室的下水道有点堵 水不是很通畅 我本来想让你明天来给我通一下下水道的。”

“哎哟 荟荟 你怎么不早说。向安在S市吗?让他过去给你通下水道。”

郑荟瘫在椅子上 无力地道:“我跟你说了在手机里装个微信 加了我哥的微信 你就能洞悉他全天候的行程安排。他刚发了定位 也在北京呢。还有若若的男朋友 应该已经在去欧洲的飞机上了 也没空 反正我能想到过来帮忙的人都不在。”

“荟荟 下水道堵得严重吗?不严重的话 你就等爸爸回去再弄;严重的话 你就请专门通下水道的人来弄 人家来的时候 你找一个人陪着 找小区保安也可以。”

“堵得不严重 爸 我等你回来 你记得带些好吃的回来 我要吃五道口的枣糕。”

郑荟的爸爸在那头埋怨五道口做枣糕的人搬家了 还得帮她找 又说枣糕热的时候才是最美味的 他最后担心 这么热的天 枣糕带回来之后会不会坏掉。

中年男人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 言语间满满的宠溺 郑荟握着手机想 这辈子 她大概遇不到像她爸爸那么爱她的男人了。

最后 郑荟浴室的下水道还是宋桐生通好的。

第二天他来得比较早 带了一个像弹簧一样的东西 在浴室下水道捣鼓了一阵 带出了一大堆的头发。

郑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惊恐地道:“我每次洗头吹干头发后 看到地上的头发 都让我觉得自己会在一年以后变成秃子。今天一看 估计半年后我就秃了。”

“不一定是掉发 你的头发太长了 更有可能是断发。”宋桐生把工具收起来 “下水道应该通了。”

郑荟听到宋桐生说“通了” 伸手就把水龙头打开了 淋蓬头里的水迅速地喷下来 把站在淋蓬头下面的宋桐生淋了个透湿。

宋桐生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 被水一淋 全部贴在了身上 结实的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一览无遗 郑荟看得心里挺爽快 男色撩人 她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吹起口哨来。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语气里带着的那点窃喜 让这句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宋桐生的脸也被淋湿了 棱角分明的脸湿漉漉的 看着有种禁欲的感觉 再配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足够让沉着、冷静的她乱了阵脚。

“我记得我妈妈前几天过来 给我买了几条新毛巾 我给你拿过来。”虽然脚底抹油落跑的行为怂爆了 可是思路清晰的郑律师还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连个停顿都不带。她一边跑 一边回忆:宋桐生的身材果然是一流的。

周一中午 宋桐生到郑荟办公室的时候 郑荟背靠在门框上 右手撑在另外一侧 一副“要进去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的表情。

两个抱着厚厚一摞材料的年轻小伙子“郑律师”“郑大状”“郑大美女”地乱叫 可郑荟依旧不为所动 不准他们进入。

“这两个案子我是死也不会接的 你们休想进来。”

“郑大状 你别为难我们 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那你们让我师父自己来。”

“景大佬在接待客户 我们可不敢去打扰他。”

“那你们搬回去……”

这场扯皮还在僵持 宋桐生绕过两个小伙子 站到了郑荟的面前。

两个小伙子如同被无视了一般 顿时蒙了。

宋桐生趁势轻轻一带 就把郑荟带进了办公室 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并上了锁。

郑荟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桐生神情淡定地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 心想:干大事者果然不拘小节。

宋桐生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瞥了郑荟一眼 说道:“你别愣着 快点吃饭。”

郑荟收起傻气的震惊表情 乖乖拿起筷子吃饭。

刚刚吃完饭 郑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景源的声音也像魔音似的传入耳中 让郑荟恨不得从二十几楼跳下去。

“郑荟 这是你本年度最后两个经济犯罪的案件 不需要你开庭跟进 只需要你把案件材料看透 给出辩护意见就好。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

“这么多案卷材料 一个星期?你以为我手头没有活干吗?我拒绝 我抗议。”郑荟烦躁地撩着她的头发 一副随时准备暴走的模样。

“抗议无效。郑荟 我劝你现在就打开门 让小蔡和小林帮你把案卷材料搬进去 如果你不开门 他俩把案卷材料堆放在门口 还要你自己搬进去。”

从小被父母教育不能说脏话的郑荟此刻艰难地把那些恶毒的字眼吞到肚子里 咬着嘴唇想了一下 还是起身开了门。

干干净净的小姑娘 穿着得体大方 淡妆精致、漂亮 偌大的办公桌上却凌乱无比 会客用的茶几上是刚刚吃完还没收拾的碗筷 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沉默却气场异常强大的男人。

搬着材料 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景源进来的小蔡和小林呆呆地站在一边 他们以为跟着进来 把材料一放就功德圆满 就可以脚底抹油溜走了 但是进来后他们才发现 根本找不到地方放材料。

景源看见宋桐生也在 笑着坐到了边上 随意和他攀谈了起来。郑荟回到她的办公桌前 苦大仇深地看着电脑 眼睛一眨不眨。

小蔡和小林面面相觑 互相怜悯地看了一眼对方 然后继续抱着材料闭着嘴站在一边。

等到郑荟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睛 小蔡和小林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 他们可怜兮兮地看着郑荟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郑荟哭笑不得 指了指地板 说道:“地上不是空的吗 你们把材料放地上啊!”

两个人也不管把案卷材料放在地上合不合适这种问题了 弯腰把材料往地上一放 揉着手臂就往外跑了。

景源和宋桐生先前大概是在聊吃的 现在就蛋黄焗南瓜这道菜展开了愉快而热烈的讨论 讨论得郑荟非常怀念蛋黄焗南瓜的味道。

于是宋桐生走的时候 郑荟特意吩咐 晚上要吃蛋黄焗南瓜。宋桐生“嗯”了一声 便潇洒地走了。

宋桐生刚走没多久 郑荟就想起了什么 穿着高跟鞋就往外追。

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的宋桐生听到后面急促的高跟鞋声 连忙转身去看 果然看到郑荟冲了过来。

“宋桐生 我忘了跟你说了 我这个礼拜都得加班 晚饭要麻烦你送到这儿来了。”

半分对于加班的委屈 半分对于麻烦宋桐生的抱歉 郑荟说这话的时候 嘴巴还微微噘着 看着像是撒娇的小姑娘。

宋桐生把那句“你可以在微信上说”压回了喉咙里 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默不作声地点头 而是不自觉得地带上了些许包容 说了一句:“好 你注意劳逸结合。”

郑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恹恹的 倚在门侧 低低地回了一句“好”。

宋桐生前脚刚走 在前台目睹了一切的谈颖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戳了戳郑荟气鼓鼓的脸:“宝贝儿 你跟宋帅哥真的没点儿什么事?”

谈颖说这话的时候 眉毛扬得老高 一副贼兮兮的八卦表情。

郑荟把头搁到谈颖的肩上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们能有什么事 就今天 我被景扒皮奴役惨了 他才跟我好声好气的。”

谈颖推开郑荟的脑袋 朝着她一边坏笑 一边眨眼睛:“真的是这样吗?”

郑荟做无辜状:“不是这样还能怎样?”

郑荟写完手头的律师函 看到桌子上堆得满满的文件 也懒得收拾 从橱窗里找出一条冬天盖腿的毯子 铺在了地上 鞋一脱 腿一盘 席地而坐 认命地开始看案卷。

她看得很投入 直到宋桐生进来 喊了她一声 她才循着声音仰头望去。

宋桐生站得笔直 本来人就高 以郑荟现在的视角来看 他简直就是一个巨人。

巨人低垂着眼睛 淡淡地瞥着郑荟 郑荟觉得她现在在他眼里 仿佛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渺小而不堪一击。

她觉得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太差了 于是着急地站起来 然而盘了一下午都没怎么动过的双腿 麻木得根本无法支撑她的体重。

她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栽下去 然后看到宋桐生伸出手臂 一把搂住了她。

她在宋桐生的怀里想着自己差点又丢脸了 在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包围下 又想着谈颖问她的问题。

她想着想着 就被宋桐生扶到了桌子边 然后他把手一放 她呈自由落体状 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郑荟震惊地看着宋桐生 宋桐生也看着她。她慢慢地冷静下来 看着宋桐生淡漠、疏离地站在那里 满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所以啊 郑荟 你想什么呢?谈颖那个女人 最爱无风起浪 乱点鸳鸯谱 她的话你怎么就听进去了呢?

她单身了这么久 果然还是寂寞惹的祸啊!

郑荟的日子过得非常凄惨 每天早出晚归 晚上睡梦中都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的罪与非罪的界限。送过来的案卷材料 也因为被她贴上了无数的便利贴 变得五彩斑斓。

景源到帝都出差去了 下了飞机 他还不忘打电话过来督促郑荟 生怕他不在 郑荟就撂挑子。

“师父 你年纪不大 怎么这么烦 你到时候记得多分点钱给我就行了。”郑荟一只手握着手机 一只手扶着腰 最近她每天都在埋头工作 腰都要断了。

纯黑色的收腰短裙 把郑荟的腰束出苗条、纤细的线条 进来送饭的宋桐生看了下他的双手 然后对着背对着他的郑荟虚虚一握。

她似乎又瘦了 这腰 他两只手都可以握住了。

瘦了一圈儿的郑荟依旧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讨价还价:“我记得你上次处理的一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案子 大概拖了两年多吧 你说我现在给你打的工 收益却要等到两年后才能收到 这利息是不是要算一下啊 而且我看自己这工作强度 也是英年早逝的命 都不知道有没有命等到两年后啊!”

师徒两人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无聊地打着嘴炮 最后嘴炮打爽了 郑荟也从景源那里敲到了竹杠 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嗒嗒声听起来也变得轻快、悦耳了 就连宋桐生那张缺乏表情的“僵尸脸”看着都无比顺眼。

男人是什么东西?老娘只要美食就够了 毕竟 老娘已经有这么多的钱了。

郑荟的心情好了 吃饭也香了 红烧鸡爪啃得无比欢快 眉眼间皆是喜色。

“你吃得不少 可还是瘦。”

郑荟把嘴巴里的东西咀嚼咽下去 笑得得意扬扬:“你不知道我这种多吃不胖的身体有多少姑娘羡慕。”

“你的身材状如骷髅。”

郑荟就这么看着宋桐生板着一张“死人脸” 形状完美的薄唇吐出这四个淬了毒液的字。

她努力平复好心情 这才控制住了要脱下高跟鞋往他头上砸的冲动。

无力宣战的郑荟只能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 把筷子往桌上一搁 学着宋桐生一般沉默是金 一头就扎进了工作当中。

郑荟可能天生是当工作狂的料 但凡生活上遇到一点儿事 比如说她妈妈逼她相亲、宋桐生惹毛了她 她都能比往常更迅速地投入工作 并用工作麻痹自己 让自己忘记烦恼 就像旁人习惯用酒精、游戏等不良嗜好来逃避现实一样 只不过她选择的方式比较另类而已。

可惜努力工作的郑荟做梦也没想到 她奋斗正酣的时候 停电了。黑暗突如其来 经过短暂的慌神之后 她自我嘲笑般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看来老天都不让我好好加班 居然停电了 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在办公室里看外面的璀璨灯火。

她工作忙 很少有闲情逸致发朋友圈 结果一发朋友圈 就收到了好几个赞和一些评论。她还没来得及回复 宋桐生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一下。”

郑荟诧异地“啊”了一声。

电话那边 宋桐生的声音不复以往的平静:“停电了 你们单位的电子锁失效了 监控也停了 如果现在进去一个坏人 你就是瓮中的那只鳖。”

郑荟听完后 急急忙忙地就着手机的亮光跑到门口 把门反锁上。

电话那边 宋桐生的气息听起来不太稳定 像是在奔跑 郑荟似乎隐隐约约能听到风声。

“你等我 我马上过去。”

那句低沉、富有磁性的话 通过手机听筒传到了郑荟的耳朵里 耳朵似乎先着了火 然后是整张脸 最后郑荟觉得的全身都烧起来了。

都九月中旬了 还这么热 人们没了空调果然没法活。

宋桐生到的时候 郑荟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她能够看到他满脸的汗水。

“走吧。”

宋桐生就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郑荟就像被蛊惑了似的 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乖巧得像一个木偶娃娃。

高跟鞋嗒嗒的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一下一下 仿佛郑荟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郑荟觉得两人不说话的场景太过尴尬 于是她没话找话:“今天谢谢你 一停电 我的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的活还没干完呢。我也没想那么多 要不是你来了 就这阴森森的楼梯 我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敢走。”

原本走在前面的宋桐生听着郑荟口气轻快地说出这事 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去。

郑荟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地面 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接撞到了宋桐生硬邦邦的怀里。

“郑律师 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工作干傻了 为什么一点儿安全意识也没有?停电了的办公场所 就你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郑荟这辈子大概没被人这么训过 委屈得红了眼眶 可她不肯让人看见 所以她一把推开宋桐生 直直地往楼下走去。

二十五楼 好几百级台阶 走得穿着高跟鞋的郑荟差点想把脚给剁了。

可是这种脚上的疼 和心底的那点儿酸楚比起来 似乎微不足道 尽管那种酸楚并不是那么强烈。

从楼梯间到停车的地方 那短短几步 郑荟铆足了劲才慢悠悠地走到。

她刚刚开锁 车门把手就被人握住了 她倚在车上 无力地看向宋桐生。

“对不起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 因为那就是潜意识的 潜意识里觉得她就是一个除了学习和工作 其他什么都不会的白痴。

“好了 我知道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累了 先回去睡觉了。”

宋桐生帮郑荟打开了车门 郑荟钻进车里 迅速地关上车门 系上安全带 发动汽车 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就驶了出去 留下一团尾气和宋桐生一声长长的叹息。

原本可以好好说的 他想告诉她 他曾经在监狱里碰到过一个强奸犯 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带着猥琐的笑意 得意扬扬地吹嘘:“我本来就是想去写字楼里偷点儿钱 没想到有一个漂亮的女白领在加班 我站在门口偷偷地看她 白色的衬衣透出胸罩的带子 黑色的紧身牛仔裤 屁股很大、很丰满 看着就让我移不开眼睛。后来 天助我也 停电了 她们单位的电子锁失灵了 于是我冲进去 用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巴 强暴了她。”

宋桐生拿出手机 看着郑荟绝尘而去的方向 半晌后 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摸索了一番 拿出了烟和打火机。

在烟雾缭绕里 他才勉强维持住了本就该有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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