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跛着左脚，略微颤巍地迈下台阶，缓缓走到三人面前，他肤色苍白无血，带着病弱的姿态，他甩一甩衣袖，轻抿起嘴，脸上满是谦和的笑意。
三人随即叩礼道：“参见陛下。”
“密使无需多礼。”子婴轻声回拜，一抹苦涩笑容却攀上脸颊，连连摆手，自怨自艾道：“亡国之君罢了，又如何经得起众生朝拜。”
韩希尧扬起浓眉，洒然一笑：“朝廷一日尚在，我等理应尊崇陛下的名号。”
听闻此言，子婴垂低螓首，无可奈何的神色，微微颤起双肩，低叹道：“如今朕也只剩得这个空头衔罢，赵高专权以来，大秦已是名存实亡，如今朕也只能在这阉人布控下，生存已是步履薄冰，还有何尊崇可言？”
韩希尧点头，嘴角挽起浅显笑意：“陛下既能放下执念宣见我们，已足见您的深明大义。”
子婴长长叹息，遂微阖双目，声若暗哑：“朕早不寄望嬴氏还能执掌天下，只是老秦先祖创立的这千古伟业，数百年的根基怎能拱手让给一介图谋不轨的阉人！”他似乎激动，喘息着：“朕更不能眼见嬴氏宗庙遭毁，先祖坟茔不保！”他咬住下唇，脸上印出无所适从的伤痕：“若非如此，朕怎能可能与叛军商谈……纵然林氏好过赵高千万，却仍旨在覆灭大秦！”他颤抖着，情绪愈发激动，隐约略微失控。
身旁的太监察觉出不妥，遂低声细语道：“陛下，请稳住心绪。”
“……”子婴沉默了片刻，终于止住了话语，躬下身子微微致歉，目光直直望向前方，怅然而空茫。
一声清音扬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看着自己的国家成为别人的天下，换谁都接受不了，不过，我们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子婴敛回目光，随即投向插话的女子，她体态娇弱玲珑，容貌秀美，肌肤白皙如瓷，清亮的眸子中涌动着灵魅的光泽，似乎只视内心。他愕然望住苏菜菜，心中已是翻腾不断，他低声道，怨艾的情绪：“现实，何为现实？莫非保全家国的意念，只是朕心中的虚妄？”
苏菜菜慌忙摆手：“当然不是啦！陛下您爱自己的家国没有错！只是您想过吗，您的家，您的国，只是嬴氏一族的家国，还是天下万民的家国呢？”
子婴露出思虑不解的神色，撇嘴：“这有何关联？”
“当然是有关联啦。”苏菜菜颔首，黑眸泛起熠熠光芒：“陛下，小女子斗胆向您求证，您现在想要保全的，是嬴氏一族的家国，还是天下万民的家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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