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森林}

月光像是水银般流淌在福泽镇的地表上。

只是,之前黄色粗麻岩石铺就而成的道路,现在已经是一片坚硬的银白色冰面了。道路上金斯和流娜的尸体被一簇一簇珊瑚般美丽的冰晶包裹着,他们的面容像是凝固在琥珀里。

而之前还是人声鼎沸的驿站,此刻沉浸在一片阴森的死寂里。地面、墙壁、回廊、庭院,全部被包裹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之前散着热气的内脏、肠子、血液……此刻也早就凝固成了冰。

无数尸体的碎块,爆炸般地四散在周围。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或者说,已经不是风声那么简单了,无数高频而又尖锐的蜂鸣弦音从耳膜上飞快地划过,传递进脑海里,变成一种撕裂般的痛觉。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晃动成拉长的模糊光线,麒零的视线在这种疾风般的高里涣散开来,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只有一片浑浊的光。

停留在记忆里的面还是刚刚在驿站里的画面——尽管此刻的驿站,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雪包裹的残骸。当神音用银白的丝刃把自己卷裹着从驿站里拉扯出来逃命的时候,麒零刚好看见驿站里结冰的地面上,突然疯狂钻出冰面肆意吞噬着那些魂术师的锋利冰雪晶体组成的藤蔓,它们像是有生命的巨大怪物一般,把神氏家族缠绕包裹着,用锋利的冰凌尖刺,把他们卷裹着拖进梦魇般的恐惧深渊里。

几秒钟之前像是神祗般光芒万丈的银白色家族,在几秒钟之后,变成了一堆毫无还手之力的肉块,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血腥气一起扩散在空气里,从身后席卷而来。

麒零忍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回过头看着抓着自己飞快朝远处森林逃跑的神音,她那张精致而美好的脸,现在完全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嘴唇苍白,瞳孔锁紧成线。

“你不要救他们么……”麒零从喉咙里出声音,神音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他们已经死了……”。

当麒零适应了眼前飞快变化的场景之后,他才看清楚,自己被神音用银白色的丝缠在腰上,飞快地拉着朝前跑,感觉像在飞一样。而前面的神音脸色苍白,咬牙用力地挥舞着右手,无数白色的光芒像是流窜的光线一样从她的掌心里喷涌出来,朝前面飞卷而去,缠绕在无数的巨大树木枝干上,拉扯着他们两个朝前飞掠。脚下的地面被飞掠而过的巨大气流卷动粉碎,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轰然爆炸的声音一路划破森林,冲向光线越来越幽暗的深处。

而即使是在这样暴风般的度之下,身后那种让人窒息般的恐惧感,依然没有摆脱,相反,是越来越近。麒零回过头去,远处一片迷蒙的风雪,鹅毛般的雪花在天地里肆意地舞动着,地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飞快的结冰,朝他们逼近,耳边是不断响起的冰面凝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那团白色的风雪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周围的温度疯狂的下降,像是零度的死神不断地朝他们逼近。麒零手脚一片冰凉,他张开口,却现已经没办法控制舌头说话了。他费力地从喉咙里对神音说话,到了口边,却只变成没有意义的沙哑的喊声,周围暴风雪的声音,迅地把他的声音吞没。他的思维渐渐混沌一片,冰冻的寒冷正在把生命从他的躯体里扯出来四成碎片。麒零的双眼渐渐地闭起来,他快要失去知觉了。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不想死啊……”他听见神音的声音,像是被人攫住了喉咙出来的一样,充满的瘆人的恐惧。

神音可以精确地感应到自己身后的魂兽【苍雪之牙】所散出来的庞大魄力,像是压倒性的海潮一样从背后冲刷而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赢。她只有逃。

魂力释放到了极限,无数银白色绸缎一样的丝线一股一股地从她身体里以光芒的形式爆炸出来,疯狂朝前方风驰电掣着,拉动着他们朝前飞掠。而她内心还存在着侥幸、期待着可以从这场浩劫里逃出生天的时候,她看见森林尽头拔地而起的山体。

“不……”

她绝望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绝路,而身后是已经逼近了的怪物。

神音恐惧而僵硬地转过身来,她看着已经仰倒在自己面前的意识已经浑浊的麒零,他英俊的脸上是一层薄薄的白色寒霜,挺拔的眉毛上结满了冰花。

神音抬眼看着森林深处渐渐逼近的一团混沌旋转着的风雪,咬了咬牙。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

天空上乌云急卷动而过,轰隆作响的雷声在天空里反复的爆炸。如果此刻从幽蓝的夜空上俯瞰而下的话,这片笼罩在暴风雪里的巨大森林,每一棵参天大树之间,都被扯上了密密麻麻的手腕粗细的白丝,错综复杂地,把幽暗的森林编织成了一张散着死亡气息的捕食者之网,如同巨大的蜘蛛在大地上留下的一个白色的死亡陷阱。

浓密的树影里,不时有幽幽的光晕在各处此起彼伏地亮起,然后又神秘地消失,像是黑暗里无数双巨大的瞳孔。

神音压抑着胸口里像是怪兽一样呼之欲出的恐惧感,用颤抖的瞳孔,盯着渐渐逼近的那团风雪。

——不要怕,只要调动起全身的魂力,感应对方的度,不会死的……

——不想死……不要死……

——没有关系,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

神音渐渐压抑下自己心里的恐惧,慢慢闭上眼睛。她把魂力从身体里释放出来,像是空气一般弥漫进整个森林,然后依附在那些交错分割的网上。黑暗里所有细微的变化,所有攻击的企图,所有魂力的流动,都通过那些蛛丝传递回她的身体。她仿佛突然变成了一直巨大的怪物,将白色的神经布满了整个森林,现在,整个森林都是她庞大的身躯。

“来了!”她的眼猛然睁开。

在还来不及做出任何魂力回应的瞬间,她只能看见面前像是闪电般穿刺过来的五根锋利的巨大尖爪,如同可以无限伸展的利刃一样,笔直地射穿了她的身体。她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穿刺者,朝身后的山崖撞去,轰然一声爆炸,演示四处激射,尘埃弥漫一片。

……明明提前感受到了,却躲避不了度……

天地恢复一片平静。

尘埃缓慢的落定了。陡峭的山面被神音的身体砸出了一个幽深的坑洞,洞**的门口,神音丝绸般的头从洞里倒挂出来。无数冰块碎裂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无数尖刀般锋利的冰雪藤蔓,缓慢而又扭曲地生长出来,填满了那个洞**,看上去像是它们拥挤着从山崖里刺穿出来,顶破了岩石,把水晶一般的锋利锐芒暴露在了空气里。一簇一簇冰晶之间,是神音死气沉沉的头。

麒零躺在地上,用涣散的瞳孔看着身后倒立的画面,看着神音被那些疯狂的冰雪藤蔓渐渐吞噬掩埋。

而同是,无视尖利的冰刺从他身体周围的地面破土而出,用一种迟缓的度,带着傲慢的姿态,一点一点地刺穿进他的身体,一圈一圈地把他捆绑起来,然后渐渐勒紧,每一个冰刃上又爆出无数个更尖利的兵刃,脚踝、大腿、手臂、胸膛、小腹,锋利的冰刃密密麻麻地撕扯开他的肌肉,把极度的寒冷像是毒液般注射进他的身体,窒息般的压迫着心脏,口中是喷涌而出的血腥液体。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麒零看见自己面前,那只巨大的、毛茸茸的怪兽的爪子。上面淋漓的鲜血,被月光找出幽幽的绿色来。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莲泉走进雷恩市的时候,日正当午。碧空如洗,蔚蓝的天碧如同平静的大海一样纯粹。偶尔有白色的海鸟在天空上出响亮的鸣叫。

空气里是海港都市特有的海洋味道,咸咸的空气加上灿烂的阳光,让人心情愉悦。

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似乎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取悦,无论是出海归来的渔夫,还是铁匠铺里的铁匠,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如同天空一般开朗的笑容。然而莲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她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有笑容,所有人都觉得她太过严肃了,生命了无趣味。

作为亚斯蓝帝国的第四大都市,雷恩一直扮演着帝国出口的角色。无数的海运船只,都经由这个港口。这个城市的居民,也一直安居乐业。

但雷恩一直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所有魂术师之间所共知的。那就是,它是【魂冢】的入口。

莲泉就是为了【魂冢】而来的。

她刚刚走进恢弘的城门不久,就听见城外远处一阵喧闹的声音。她皱起眉头,刺目的阳光下,一队马车从白色的街道上飞快地奔驰过来。两边的摊贩行人纷纷避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低头做人,彼此心照不宣。

应该是城里哪个显赫的贵族吧。

莲泉把面纱蒙起来遮住半张脸,往路边站了站。

车队飞快地从远处驶来,马蹄踏在白色大理石的街道上,出响亮的声音。道路的中央,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妇人,正在弯下腰捡起她因为惊吓而打翻的篮子,而车队正朝她飞奔而来。

周围的人还来不及救助,神剃老妇人都还维持着那个佝偻弯腰的姿势,下一个瞬间,砰然一声,老妇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枚枯萎的落叶一样,没有重量般地从地面飞起,然后重重的撞在道路边的城墙上,粘稠的鲜血在烈日下,很快就凝固了。

莲泉的眼睛从面纱上方露出来,皱着眉头望着老人趴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尸体和飞快离去的车队——他们丝毫没有任何的停顿和迟疑,似乎撞到的只是一个箩筐或是一把椅子。一些旧的记忆画面在脑海深处闪动起来,和面前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车队在远处两百米的地方停下。

高大的白色岩石修建而成的宫殿。

莲泉动了动步子,身影在烈日下晃动了几下,就站在了车队了面前。

当马车里的人撩开华贵的垂帘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马前的莲泉。车里下来的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从牙齿里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莲泉没有动,似乎也没有看到身后朝他走来的、拿着沉重狼牙棒的壮硕无视。

车里的男人半眯着眼睛,而下一秒钟,莲泉身后的那个无视用力地挥舞起黑铁打造的狼牙棒,如同野兽一般朝着莲泉的脖颈出死命地打下去。

骨头碎裂的声响和尖刺插进血肉的浑浊声。

莲泉的身体砰地一声飞出去,坠落在十几米远的地面,翻滚着擦出去好远。

周围的市民全部低着头默不作声。大家都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一动不动倒在道路中央的莲泉。

车上的男人慢慢地下车来,他白银点缀的华丽长袍在日光喜爱射出耀眼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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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莲泉身边,抬起脚,把她的脸翻过来对着自己。他对莲泉说:“有没有告诉你骂我们是雷恩的第一魂术世家?”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莲泉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因为刚才的重击和坠落,将她的脖子、脊椎、关节都打的变了形。她站起来,不急不缓的扭动着脖子、胳膊、腰肢,像是在把支离破碎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男人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你说什么?”

“我是说,”莲泉最后把脖子一拧,“你会魂术,真是帮了大忙了,因为我曾经过誓,绝对不杀不会魂术的人。”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紧,杀气砰然将他的长袍鼓舞起来。

而莲泉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她双手朝天空一举,那个男人的躯体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攫住一般,朝天空高高抛起,而同时,莲泉优雅而不急不缓的,伸出手凌空对着远处路边一个水池里,轻轻地抓了抓,于是,无数颗滚圆的水珠从水面破空而起,朝她飞了过来,她把手臂一转,五指朝着天空上那个男人用力一甩——

那些珍珠般大小的水珠,以一种雷电般的度朝那个男人射过去,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是水珠穿透那个男人身体的声音。无数滚圆的水珠像是坚硬的钢铁一般,围绕着他的身体疯狂的旋转,反复的穿射,如同一群疯狂的昆虫,密密麻麻地围着他,反反复复,将他的身体射出了无数的窟窿。

砰然一声,他的尸体坠在了地面上,那些饱含了他鲜血的水珠此刻已经变成无数赤红的颗粒,纷纷淋在他的身上。鲜血从他身体上成千山万个窟窿里汩汩地涌出来。

莲泉走过来,站在他边上,轻轻地摘下面纱,那个男人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怪物一样。

海风把莲泉的头吹起来,阳光下,她耳朵下方脖子上的那处印痕,清晰可见。

“第五……【爵印】……”男人含满鲜血的口中出迷糊的声音,“你是……”

莲泉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点点头,看着面前快要死了的男人,认真的说:“对,我是鬼山莲泉,第五【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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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非常明亮了。白云像是银白的丝绒,布满湛蓝的天空。阳光从茂盛的树冠缝隙中间投射下来,在身边形成一个一个摇晃的光斑。风带着树叶的清新香味,在空气里被阳光加温。

一切都很美好,而昨夜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杀戮,像是从来没有生过一样。

麒零猛然坐起来,下意识地按向自己的胸口。奇怪的是,昨天晚上被那些锋利的冰刃刺穿的胸膛完全没有任何的痛觉,他撩起袖子和裤管,现手脚也没有任何的伤痕。而神音……

他突然回过头,看向陡峭的山壁,那个被砸出来的洞**依然在,但那些疯狂生长的冰晶全部消失无踪了。麒零爬起来,动作迅地爬上山崖,一边攀爬一边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非但不像一个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人,反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但他爬上去之后,现洞**里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

他失望地重新回到地面之后,才现了一直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银尘。

银尘坐在一棵巨大的古木暴露在地表之外的根系上,星星点点的光斑从巨大的绿色树冠上摇碎了,投射到他的脸上。他的面容在明亮的光线里看起来如同冰雪雕刻般的精致,但同时也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漠。他身上的长袍在空气里以一种缓慢而神奇的方式,云一般地浮动着,把他衬托着得如同天神一样。他把手中的一卷古书收起来,然后抬起头朝麒零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说:“走吧。”

“走?走去哪儿啊?”麒零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是你救了我啊?”

“没有。我来的时候,你就是躺在那里睡觉的。”银尘面无表情,“为什么说是救你?”

“因为我之前快要死了……”麒零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有魂兽或者魂术师这种事情,于是换了话题,“你来的时候又看见那个坑洞里,就那边,里面有一个姐姐么?大概比我大两三岁,长得非常好看,你有看见她么?”

银尘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目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看见。”

银尘站起来,朝麒零走过去,“跟我走吧,去格兰尔特。”

“格……格兰尔特?”麒零吓了一跳,“你要带我去格兰尔特?为什么啊?我还要回驿站去,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不会去,老板娘肯定要骂死我,而且我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里,我的人生还没有……”

麒零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感觉整个口腔里都是冷得刺骨的冰渣,他哇啦哇啦几口吐出来,舌头都麻木了。

“吵死了。”银尘揉了揉耳朵,半眯起眼睛。他回过头来。对着麒零说:“从你成为【使徒】的这一天起,你以前的人生,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什么……是……【使徒】啊?”麒零用冻得不听使唤的舌头含混地问。

银尘的瞳孔渐渐缩小,他一步一步逼近麒零,周围的树干上突然结满了寒霜,空气里肆意流动的寒冷气旋,“你问我,什么是【使徒】?”银尘站在麒零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麒零看着眼前面罩寒气的银尘,之前刺骨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上来。

“你从来没听过【使徒】是什么?”

“没听过……”

“那你会魂术么?”

“不会……”

银尘看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但依然没有完全脱去稚气的少年,不知道【白银祭司】和他开了个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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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泉找了家旅店住下,她坐在床上,在黑暗里闭着眼睛沉默。

床头放着店家配送来的铜灯,她也没有点燃,黑暗里她的脸依然没有表情。

窗外浑圆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大海之上,从窗户向外看,海面在夜色里波光粼粼。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莲泉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她的身体突然无声寂静地爆炸出一层绿色的烟雾,像是被风吹散一般,瞬间就扩散消失在了黑暗里。

时间在死寂的黑暗里缓慢地流逝着。

“看起来这一次……”莲泉低声说,“来了个不得了的怪物呢……”

月光把通往雷恩城门的大道照的一片银白,道路边两排雕刻着各种神兽的巨大石柱,象征着雷恩的繁华和富饶。

叮当作响的清脆之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温柔悦耳,渐渐朝雷恩城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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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尘看着自己面前的麒零,感觉不可思议。

当银尘刚刚赶到福泽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来晚了,从村口的驿站一直到村落里面,四处都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尖锐冰柱,整个城镇像一处极北之地没有任何生机的冰域雪原。他感应着魂力,一路追到镇外的森林深处,看见安静地躺在地上熟睡的麒零。

他也不明白,之前暗自【预言之源】看见的三个红点,为什么只剩下了麒零一个人。

他走过去,朝麒零伸出手。

“别杀我!”麒零恐惧地嚷着。

银尘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放到他的脸上,指尖庆庆地靠近他耳朵后面的头骨。

从银尘的指尖上渗透进来的寒冷的触感,让麒零心里赶到非常恐惧。

而真正恐惧的人,是银尘。

当他把感知力刺探进麒零的身体时,他现自己刚刚释放出来的魂力在进入麒零身体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麒零身体内部蕴含着的魂力,却像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肆意翻滚着滔天的巨浪。

银尘终于确定,麒零就是【白银祭司】让自己寻找的使徒。

银尘叹了口气,看着自己面前仿佛一张白纸的麒零,瞳孔里是别人无法猜测的神色。

不过也好,比起要重新改变一个已经学了某些不地道的魂术的人来说,麒零这样的人,反倒可以从一个最纯粹的起点开始。

银尘刚想把手放下,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手指重新释放出一波加重的魂力。“别动”,麒零本来就害怕,看着面前突然表情肃穆像是看见了恶魔一样的银尘,更加心里没底。

“你身体里面……到底有什么……怪物……”

麒零的脸色苍白,完全不知道银尘再说什么,但是,他从银尘恐惧的脸上,知道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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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泉站起来,走到窗口,然后朝外面用力一跃,整个人像是一只黑色的苍鹭一样高高地冲向夜空。她纯黑色的长袍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种鬼魅般的光泽,衬托着天空里的月亮和脚下波光粼粼的蓝黑色海面,看起来就如同一只悬浮在空中的午夜幽灵。

一个朦胧的白色影子在天空里,从她的身后无声地飞掠过。

莲泉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然后嗖地一声朝那个白影追了过去。

辽阔壮丽的大海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动作快如流行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无数教堂和宫殿的尖顶之间拉动起模糊的逛。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鬼山莲泉在长袍外面的手臂和脖子的肌肤上浮现出了无数个交叉十字图案的金黄色亮的纹路,庞大的魂力翻涌成巨浪,天空里一声轰隆的闷响,一个漆黑的巨大倒影,投射覆盖了脚下的城市。那是一双如同山脉般庞大的羽翼,无数银白色的羽毛在夜空里出刺眼的白光,锐利的鸣叫像利剑般划破夜空。

鬼山莲泉站在羽翼丰满的双翅之间的背上,纹丝不动,风把她的长袍吹得翻滚不息,她的魂兽【暗翅】载着她,朝前方那个白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飞掠过去,从地面往上看去,天空里像是飞快移动着一座庞大的悬浮着的冰雪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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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银尘按住麒零,他伸出手,把五根修长的手指按住他的胸口,银尘闭上眼睛,把更多的魂力注入麒零的身体。因为他刚刚感知到的麒零身体里的东西,让他完全不能相信那是真的。如果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么这个少年的身体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而在下一个瞬间,银尘突然感觉到随着手指渗透进少年身体里的五股魂力,像是被一个巨大引力的黑洞吸食着一样,把自己朝无限的深渊里拉扯,他刚要把手从麒零胸膛上移开,就突然感觉到,五道快如闪电的魂力,像是扭动的蛇一般,缠绕着自己原来的魂力,从麒零身体深处,突然疯狂地朝j逆向反噬而来。

“嗖——”的一声,银尘朝后面倒跃而出,整个人像一只无声的飞鸟一瞬间窜上高高的树冠,然后在空中翻了个身,在离麒零一百米的地方,轰然一声坠落下来。爆炸一般的巨响,尘埃飞扬,烟尘中间,银尘单脚跪在地上,他膝盖下的地面裂开了无数条缝隙。

他抬起头,看见远处的麒零,笔直地朝后面倒下去。

胸腔里翻滚着的气浪,如同沸腾的水,却又是基督的寒冷,像是无数尖刀利刃飞快地在身体内部游窜切割着,所有的经脉和肢体,像是被巨大的爆炸力撕扯成了碎片,变成粉末尘埃,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存在了。

麒零的意识混沌一片,无数股纠缠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流动,像是洪荒时候的大地,无数水流四处汇聚又重新分散,他视线里是黑暗中流动的无数金色光河,密密麻麻的像是身体里所有的血管静脉全部被这种金光填满膨胀开来。

当麒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树干与树干之间漂浮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金色碎光。他挣扎着爬起来,刚才那种身体爆炸撕裂成碎片的感觉消失不见了,痛觉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转过头,看见坐在身后的脸色苍白的银尘大口的喘着气,看上去快要虚脱的样子。

“你……没事吧?”麒零跑过去,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没事,”银尘苍白的连,在月光下看起来仿佛一碰就要碎的薄玉般完美无暇,“本来应该带你回到格兰尔特再进行【赐印】的,但是刚才如果不这样,你就没命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银尘停下来,脸色更加白。

麒零隐隐可以看见从他领口处露出来的脖子和锁骨肌肤上,那些流动的金色回路,和刚刚自己失去意识时看见的那些金色光河一模一样。麒零看着眼前虚弱的银尘,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安静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等了好久,看见银尘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的气色,他才拉拉银尘的袖子,小声地问他。

“【赐印】是什么啊?”麒零抓抓自己的头。

“所有魂术师身上,搜会有一个印记,这个印记根据每个人实用的魂术不同,会出现在身体不同的位置上,也会有不同的形状。而【王爵】和他的【使徒】身上的这个印记,被称为【爵印】,王爵和自己使徒身上的【爵印】是一模一样的,也在同样的位置。王爵把使徒寻找到之后,带回格兰尔特帝都,赐予使徒这个印记的仪式,叫做【赐印】。”

“哦……”麒零听的半懂不懂,“不过,为什么刚才你说如果不现在【赐印】给我的话,我就会没命呢?”

“【爵印】不仅仅是一个印记那么简单。它是我们魂力的最中心,也是我们最致命的地方,更是我们运用魂力是的出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我们的【魂兽】平时栖居的地方。你知道你身体上的【爵印】里,【苍雪之牙】正乖乖地呆在那儿么?如果刚刚我不给你赐印,它在你的身体里就找不到居所,它的魂力和你的魂力没办法共存,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它死。”

“……这么吓人!”麒零坐在地上,“我是意思是说,那个刚刚一直追杀我的怪物,现在在我身体里面?!太吓人啦!“

“它再也不会追杀你了,它现在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你叫它做什么它都会去做,唯二不能命令魂兽的指令,是让它攻击魂术师自己,以及让它自杀,”银尘看着面前吓呆了的麒零,“不信你现在把它放出来试试。”

“不不不不不不不!!!”麒零赶紧摆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一翻身顿起来,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子,他看上去比自己还要俊美秀气些,“刚刚你说我是【使徒】,那你……你就是【王爵】?你就是传说里我们国家最厉害的那七个人之一?”

银尘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但麒零一直盯着他等他回答,也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哇!”麒零噌地一声站起来,我竟然可以尖刀王爵!“还是王爵的使徒!这太棒了!”麒零重新蹲下来,看了看又嫌麻烦于是干脆坐下,两条长腿懒散地伸展着,“王爵,你要我做什么啊?我可以烧饭的,我做菜很好吃!我也可以帮你洗衣服,你看你老穿白的,很容易脏!我还会捶背,你需要么?我想想我还会什么……”

银尘闭上眼睛揉了揉耳朵,麒零又“哇啦哇啦”吐出满口的冰渣,麒零一边吐,一边朝银尘做出“我明白我明白,我闭嘴”的手势。尽管他愁眉苦脸地伸出被冻得麻的舌头,但是银尘还是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欣喜和渴望的眼神和自内心的喜悦。银尘不由地微微笑了一下。等到他现在即的笑容,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爵大人,那你会教我魂术么?”麒零挪了挪,朝银尘坐近一些。

“当然。”银尘面无表情地所。

“真的啊?太好了!”麒零迅爬起来手舞足蹈,“大人你需要捶背么?使徒给您捶两下?你那个袍子太薄了,冷不冷,冷不冷?我身体结实,把衣服给你啊?要喝水不?我去给你找水来……”

还没说完,银尘又举起了手。

麒零赶紧捂住嘴,举起双手投降。不过,这次银尘没有再让他满嘴是冰,而是轻轻地对着头顶的天空随便招了招,一阵沙沙的树叶摩挲的声音。麒零抬起头,无数树叶间的露珠,闪着经营的光芒,像是萤火虫一样纷纷朝银尘飞过来,在他面前悬浮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水团,银尘伸出手拿过来,像是摘下一个苹果一般,“我还真有点渴了”,他优雅地把小水球放进嘴里。麒零看傻了,“王爵大人,你太厉害了……”

“别一直叫我【王爵】了,我的名字叫银尘。”

“银尘……名字真好听……我听神音说,王爵是分”度“的,银尘你是第几度王爵啊?那么厉害,至少前三度吧?”麒零把手一挥,显得特别激动。

“嗯,是的王爵从第七度到第一度,我是【七度王爵】。我们七个人里面,居于第二位的【二度王爵】,是王爵里比较特别的存在,因为他负责清理背叛了国家或者【白银祭司】的王爵,所以他又被称为【杀戮王爵】,简单地来说,就是专门杀王爵的王爵。”

“啊……”麒零的语气明显地失望了,“你是七个人里最弱的啊。”他摊了摊手,话刚说完,“噌”的一声,双脚前面的泥土突然破开,一根尖利的竹笋般的冰刺“唰”地从地里刺出来定在他的喉咙上。

“我错了……”麒零抬着下巴求饶。

“哼。”银尘冷哼一声,闭目养神,完全不想再搭理他。

看见银尘不搭理自己了,麒零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自己身上会有一个爵印,于是撩开自己的衣服……胸膛上,肚子上都没有,他便把上衣脱掉,拧过头去看了看左右肩膀和腰,也没看见。“哦,那应该在腿上吧?”麒零转过眼,看上去银尘像是睡熟了的样子,于是索性连着裤子一起拖了下来。

“哦,原来来在**上!”麒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银尘不是说王爵和使徒的爵印无论形状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么?那银尘的**上应该应该也……”他还没说完,又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吐着冰渣。这次的冰渣太多,麒零愁眉苦脸,怎么都吐不完。

“我们爵印所在的地方是尾椎的最后一节位置,不是**。”一直闭着眼睛的银尘,慢慢从树根处朝麒零走过来,他冷冷的眼神看了看麒零,说:“既然你把衣服都脱了,那正好……”说完,他慢慢地解开领口上那个白银铸成的精致领扣,脱下自己的长袍。

“你要干吗……”麒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银尘没有说话,看着他,继续把里面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月光下,银尘的躯体修长而又结实,小麦色的肌肉雕塑出的开阔胸膛和结实的小腹,月光柔软的光芒把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象牙白里。

“我……”麒零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我喜欢女孩子的!!”

这个出乎意料的摊牌让银尘直接被噎了一大口,弯腰咳嗽的时候,银尘愤怒地把手在空气里一划,麒零两腿间的地面上破土而出的冰刺直直地顶到他的裆下面。

麒零面红耳赤,咬着嘴唇,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一般,两眼一闭:“我真的喜欢女孩子!你别逼我了!”

银尘翻了个白眼,本无力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树。“看仔细了,白痴!”银尘转过身去,撩起自己背后的头。

麒零睁开眼睛,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却被接下来的事情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场景,一动不动。

黑暗里,银尘的后背、大腿、手臂……全身上下除了脸部,所有的肌肤上都浮现出清晰的金色脉络,无数金色光点沿着这些如同大小江河溪涧般的渠道流动着然后不断地汇聚到尾椎处那个爵印的位置。

仿佛那个爵印是一个强力的心脏,全身流动的金色血液不断地通过它而循环往返。

银尘转过身来,面对着麒零:“魂术的本质,就是对蕴藏在身体里的魂力的运用。每一个人诞生的时候都具有魂力,只是每个人的多少不同。有些人懂得运用,于是他们就是魂术师;有些人不懂使用,就像你之前一样,成为平民。石阶上有成千上万种魂力的运行方式,而目前的七个【王爵】实用的魂术,是我们国家里最强的七种运魂方式,也是独一无二、彼此不同的。我教你的是我自己的魂术防止,你可以简单地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神经、脉络、血管,全部想象成水,在这些像是渠道一样的魂力回路里流动,从而与外界的各种元素,水、风、地、火相呼应,从而缠上强大的力量。”

麒零看着黑暗里浑身流动着金色细线回路的银尘,忘记了说话。

“而实用魂兽的方式,也是用魂力激荡来完成的。当你在战斗中释放魂兽的状态时,魂兽的力量大小,取决于两个方面,一个是魂兽本身的魂力强弱,另一个方面,就是你对魂兽的使用。我们通过不断地运行自己的魂力去冲击【爵印】,每激荡一次,魂兽的力量都会增加,就像敲钟一样,你的【爵印】就是那口钟,魂术就是横木,冲击爵印的次数越多,力量越大,那么钟声就越响。”

“慢慢来吧,以后我都教给你,反正我们……”银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他把衣服慢慢穿好,重新披上他银白色的长袍,然后转过身对麒零说:“好了,现在把【苍雪之牙】放出来试试看吧。”

“不不不,千万别!”麒零赶紧摆手吗“它的一只脚就比你后面的那棵树的身体一还要粗,爪子就像是大刀一样!”

看见银尘不理会自己,麒零歪着头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于是说:“银尘,你的魂兽是什么?我听他们说,王爵的魂兽都特别厉害,要么你放出来看看?”

银尘把脸转过来望着他。

“哎?”麒零抬起头看看天空,四周一下子黑了下来,只剩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银尘,身上的白色长袍还隐隐出些微光。他刚动了动,就现后边都是尖锐的巨刺,脚下头顶,都是这样看起来像是黑色水晶般的锋利尖刺。

“只是哪儿啊?”

“你不是要看我的魂兽么,”银尘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现在都在它的嘴里。”

麒零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死命地闭上眼睛,“我不看了我不看了,你快收了它!”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又是树林环绕了。麒零松了口气,抬手擦擦头上的汗。

“少废话,快点把【苍雪之牙】放出来,否则我就睡觉去,让你一个人和我的【雪刺】玩。”银尘斜着眼睛看他,一副“我真的做得出来”的表情。

“怎么放啊……”麒零都快哭了。

“试着用你的魂力去冲击你的爵印。”

麒零闭上眼,心里想,死就死吧。

然后,麒零非但没死,反而像是看见了宝物一般,满口“啧啧啧啧”个不停。从空气里“嘭”的一声爆炸声出现之后,他就一直围着他面前出现的这头比他还高一头的雄伟狮子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说着“太帅了!真是太有面子了!”而这头满身纯净银白色的高大狮子,仿佛也能听得懂麒零的话一般,高昂着它的头,挺着胸口,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甚至是炫耀一般地把身体一抖,嘶吼一声,一双巨大的银白色羽翼从它的双肩“轰”地一声扩展开来,如同神话世界里的神兽。【苍雪之牙】闭着眼睛,高昂着头,抬起它巨大的前爪朝麒零伸过去,像一个高傲的王子一样。麒零赶紧伸出双手握着它厚厚的、毛茸茸的爪子上下摇晃,“很高兴认识你!”

“不过魂兽分男女么?”麒零回过头疑惑地望着银尘,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苍雪之牙】,“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大哥!我错了,有话好说,别动爪子……”麒零抬着下巴,眼珠向下看着顶着自己喉咙上的【苍雪之牙】突然暴长出来的五根匕一样的爪子。

【苍雪之牙】收起爪子,闷头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轻轻两下就挑上了一处高大的岩石,它在月光下对着天空出了一声雄浑而辽阔的嘶吼,然后回过头,用轻蔑和不屑的眼神望着麒零,那表情就是“你知道大爷我是男还是女了么”。

麒零回过头,冲着银尘说:“它和你一个毛病,动不动就爱拿刺顶着别人的喉咙。”

【苍雪之牙】跳下来,重新站在麒零身边。麒零抚摸着它脖子上那一圈威风凛凛的银色长毛,回头问银尘:“之前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可比现在大多了,一只脚就有一棵树那么大,怎么现在是这个样子呢?”

“你看见的是它战斗时的状态,每个魂兽战斗的时候,都会变性成最具有威力的形态。”

“哦……”麒零点点头,“那你的【雪刺】平时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呀?我不要看它刚刚的那种战斗状态,吓人!”

银尘摊开手,朝麒零伸过来,他掌心里,一只小小的银白色蝎子,此刻正举起一只小钳子,冲麒零左右摇晃,像是在打招呼……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天空里尖锐的鸟鸣突然如闪电般炸向地面,无数羽毛卷动飞舞,然后瞬间消失。

羽毛化成烟雾散去后,莲泉出现在地面上,她对面,那个白色的影子也没有再逃窜了。

这是一条冗长的走道。准确说来,是两座宫殿中间的间隔地带,高不见顶的建筑外墙,彼此挤压出了这样狭长的一条。

莲泉站着没有动,她冷冷地看着前方那个白色的人影慢慢地回过头。那是一个绝顶美貌的少女,精致的轮廓和五官在月光下看起来倾国倾城,像是散着光芒一般的迷人。

“你想干什么?”莲泉冲着这个少女冷冷地问。

“我啊,呵呵”,少女轻轻地抬起手,像是不好意思般掩着嘴,娇嫩的嘴唇中间是明亮的皓齿,她的眼神温婉流转,看着莲泉,“我是来杀你的呢。”

“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莲泉面无表情,脸庞在月光下露出森然的寒气。

“我知道啊,你是鬼山莲泉,厉害的【第五使徒】呢。”少女如同梦幻般的白色纱衣在风里轻盈地浮动着,像是云朵又像是烟雾般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

“那你还来找死。”

“我不想找死的!”少女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所以我把你引到这里来了啊,如果刚刚就在海边和你动手的话,你把你的第一魂兽【海银】释放出来了,那家伙从海里钻出来,那可怎么得了,我很容易败的!”

“哼,”莲泉冷笑一声,“就凭你,我根本不需要动第一魂兽,甚至连【暗翅】都不需要释放出来。”

“也不要这样说啊,”少女的表情微微有些生气了,“虽然我知道你是【第五使徒】,很厉害。可是,人家也不弱啊,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和我动手呢,否则就太无趣了啊。”

“那你就等着死吧。”鬼山莲泉的手上,隐隐浮现出来无数金黄色、流动着光芒的十字纹路。她脚下的地面仿佛突然卷起大风,把她的黑色长袍吹得蓬然鼓动,猎猎作响,让她在夜色里看起来像一个准备吞噬人的鬼魅。

“顺便告诉你哦,”少女轻轻撩了撩耳边的丝,“我也是【使徒】呢,而且,我有个特别的名字,叫【杀戮使徒】哦。”

少女抖了抖自己的手腕,如同海洋般纯粹的一串蓝色宝石手链,出悦耳的“叮当”声响。月光下,神音的笑容像是最美的画卷一样,看起来就像一个洁白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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