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似乎听得心不在焉,他眯着眼睛,扶着桥栏,探出身子,仔细巡看着那棵躯干半歪的大树,和大树两侧荒瘠的泥土,他问:“你当时找对地方了吗,这地方是老三说的地方吗?”

单成功淡淡一笑:“一千二百万,我会糊里糊涂找错地方?”

老范直起身子,想想,又问:“老三会不会说错了地方?”

“老三先说的这个桥,然后说桥下面这棵歪脖树,这儿就这么一棵树,他想错都没法错。”

刘川看他们嘀嘀咕咕地交谈,声音忽而模糊忽而清楚,大体意思他和单鹃都听得明白。刘川注意到,单鹃的神情略显紧张,来回盯着两个大人的脸看。那两张脸表面看全都温而不火,但听得出老范温而不火的声音,几乎是一场毫无信任的审问。

这场暗自较量的对话终于平静地结束,两个大人离开大桥向货车走来。小康似乎也看出父辈们的脸上,全都刻意掩饰着某种异样,不由向走在后面的单鹃低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单鹃没有回答。她没有回答也许仅仅因为她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煤车离开了这条大河,继续前进,重新回到了干线公路。在干线公路上他们又走了困乏的一夜,一路上除了一两句事务性的小声交谈外,同车五人全都默默无言。

夜间的公路,黑,静如时空隧道一般。

刘川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甚至搞不清他究竟是睡得很香还是半睡半醒。他有时能感觉到车子在走,有人说话,有时又觉得一切全在梦中。清晨时他确定自己真的醒了,虽然双目未睁,但耳中的声音却那么真实,而且近在咫尺。

当他意识到这是范本才和范小康的窃窃私语之后,有意没睁眼睛,他依然躺在后座上面,保持熟睡的样子,呼吸均匀,一动不动。范家父子声音显得有几分诡秘,这让刘川断定此时单氏父女肯定不在车内。

老范的声音:“我跟单鹃她爸有二十年交情了,这次又冒了这么大风险过来救他,他要是瞒我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再看些天吧,是狐狸总有尾巴。”

小康的声音:“也许他真没得到那笔钱呢,这案子公安法院至少审了半年,老单要想保命,早该把钱吐出来争取从轻。”

老范的声音:“这都难说,法院审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劫了这笔钱是当场分了还是由一个人拿着谁也说不清,就算是大家平分了老单手上也应该藏着二三百万。我看姓刘的这小孩说不定能知道一点内情,不然放着北京大城市不呆非跟着老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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