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宝华是个有经验的游击商人 八年抗战 他就做了六年半的游击商 虽然也有时失败 但立刻改变花样 就可以把损失的资本捞回来。因之利上滚利 他于民国二十七年冬季 以二百元法币作本钱 他已滚到了五千万的资本。虽然这多年来 一贯的狂嫖浪赌 并不妨碍他生意的发展。李步祥以一个小公务员改营游击商业 才只短短的两年历史 对范宝华是十分佩服的 而且很得他许多指导 见他这样的大笑 料着他又有了游击妙术。便笑道:“你怎样大大的干一番?我除了跑百货 别的货物 我一点不在行 除此之外 现在以走那一条路为宜呢?”范宝华笑道:“你不用问着我这手戏法罢 你去和我找找老陶 就说我有新办法就是了。若是今天上午能找到 就到我那里去吃中饭。否则晚上见面。今晚上我不出门 静等他。”李步祥道:“我看他是个好赌的无业游民 他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办法吗?”范宝华道:“你不可以小视了他 他不过手上没钱 调动不开。若是他有个五六百万在手上 他的办法 比我们多的多呢。”李步祥笑道:“我是佩服你的 你这样的指挥我作 我就这样进行。这次你成了功 怎么帮我的忙?”范宝华笑道:“借给你二百万 三个月不要利钱。你有办法的话 照样可以发个小财。”他听了自是十分高兴 立刻夹了皮包 就向陶伯笙家来。这陶伯笙住在临街的一幢店面楼房里 倒是四层楼。重庆的房子包括川东沿江的码头 那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建筑。那种怪法 怪得川外人有些不相信。比如你由大街上去拜访朋友 你一脚跨进他的大门 那可能不是他家最低的一层 而是他的屋顶。你就由这屋顶的平台上 逐步下楼 走进他的家 所以住在地面的人家 他要出门 有时是要爬三四层楼 而大门外恰是一条大路 和他四层楼上的大门平行。这是什么原故?因为扬子江上溯入峡 两面全是山 而且是石头山。江边的城市 无法将遍地的山头扒平。城郭街道房屋 都随了地势高低上下建筑。街道在山上一层层地向上横列地堆叠着 街两旁的人家 就有一列背对山峰 也有一列背对了悬崖。背对山峰的 他的楼房 靠着山向上起 碰巧遇到山上的第二条路 他的后门 就由最高的楼栏外 通到山上。这样的房子还不算希奇。因为你不由他的后门进去 并不和川外的房屋有别的。背对了悬崖的房屋 这就凭着川人的巧思了。悬崖不会是毕陡的 总也有斜坡。川人将这斜坡 用西北的梯田制 一层层的铲平若干尺 成了斜倒向上堆叠的大坡子。这大坡子小坦地 不一定顺序向上 尽可大间小 三间五 这样的层次排列。于是在这些小坦地上 立着砖砌的柱子 在上面铺好第一层楼板。那末 这层楼板 必须和第二层坦地相接相平。第二层楼面就宽多了。于是在这一半楼面一半平地的所在 再立上柱子 接着盖第三层楼。直到最后那层楼和马路一般齐 这才算是正式房子的平地。在这里起 又必须再有两三层楼面 才和街道上的房子相称。所以重庆的房子 有五六层楼 那是极普通的事。可是这五六层楼 若和上海的房子相比 那又是个笑话。他们这楼房 最坚固的建筑 也只有砖砌的四方柱子。所有的墙壁 全是用木条子 双夹的漏缝钉着 外面糊上一层黄泥 再抹石灰。看去是极厚的墙 而一拳打一个窟窿。第二等的房子 不用砖柱 就用木柱。也不用假墙 将竹片编着篱笆 两面糊着泥灰 名字叫着夹壁。还有第三等的房子 那尤其是下江人闻所未闻。那怕是两三层楼 全屋不用一根铁钉。甚至不用一根木柱。除了屋顶是几片薄瓦 全部器材是竹子与木板。大竹子作柱 小竹子作桁条 篦片代替了大小钉子 将屋架子捆住。壁也是竹片夹的 只糊一层薄黄泥而已。这有个名堂 叫捆绑房子。由悬崖下向上支起的屋子 屋上层才高出街面的 这叫吊楼 而捆绑房子 就照样的可以起吊楼。唯其如此 所以重庆的房子 普通市民 是没有建筑上的享受的。陶伯笙是个普通市民 他不能住超等房子 也就住的是一等市房的一幢吊楼。吊楼前面临街 在地面上的是一家小杂货铺。铺子后面 伸出崖外 一列两间吊楼。其中一间住了家眷。另一间是他的卧室 也是客厅 也是他家眷的餐厅。过年节又当了堂屋 可以祭祖祭神。这份儿挤窄 也就只有久惯山城生活的难民处之坦然。李步祥经范宝华告诉了详细地点 站在小杂货店门口打量了一番 望着店堂里 堆了些货篓子货架子 后面是黑黝黝的 怕是人家堆栈 倒不敢进去。就在这时 有个少妇由草纸堆山货篓子后面笑了出来 便闪开一边看着。那少妇还不到三十岁 穿件半旧的红白鸳鸯格子绸夹袍 那袍子自胁以下有三个纽扣没扣 大衣襟飘飘然 脚下一步两声响 踏了双皮拖鞋。烫头发鸡窠似的堆了满头和满肩。不过姿色还不错。圆圆的脸 一双画眉眼 两道眉毛虽然浓重些 微微的弯着 也还不失一份秀气。她操着带中原口音的普通话 笑着出来道:“下半天再说罢 有人请我听戏哩。今天该换换口味了。”她脸腮上虽没有抹胭脂粉 却是红晕满腮 她笑着露出两排白牙 很是美丽。李步祥想着 这女人还漂亮 为什么这样随便 他正这样注意着 后面正是陶伯笙跟出来 他手上举了只手皮包 叫着道:“魏太太你丢了重要的东西了。”她这才站住 接过皮包将手拍着道:“空了。丢了也不要紧。不是皮包空了 我今天也不改变路线去听戏。这两次 我们都是惨败。”说着 摆头微笑 走到隔壁一家铺子里去了。李步祥这才迎向前叫声陶先生。他笑道:“你怎么一下工夫又到这里来了。请家里坐 请家里坐。”说着 把他由店堂里向后引 引到自己的客室里来。李步祥一看 屋子里有张半旧的木架床 被褥都是半旧的。虽然都还铺叠得整齐 无如他的大皮包报纸、衣服袜子 随处都是。屋子里有张三屉桌和四方桌 茶壶茶碗、书籍大小玻璃瓶子、文具 没有秩序的乱放。在垃圾堆中 有两样比较精致些的 是两只瓷瓶 各插了一束鲜花 另外还有一架时钟。这位陶先生出门 把身上的西服熨烫得平平整整 夹了个精致大皮包 好像家里很有点家产 可是住的屋子这样糟。这吊楼的楼板 并没有上漆 鞋底的泥代了油漆作用 浮面是一层潮粘粘的薄灰。走着这楼板还是有点儿闪动。陶伯笙赶快由桌子下面拖出张方凳子来 上面还有些瓜子壳和水渍 他将巴掌一阵乱抹 然后拍着笑道:“请坐请坐。”李步祥看他桌上是个存货堆栈 也就不必客气了 把带来的皮包 也放在桌上。虽然那张方凳子 是陶伯笙用手揩抹过的 可是他坐了下去 还觉得不怎么合适 那也不理会了。因笑道:“我不是随便在门口经过的 我是老范叫我来的。”陶伯笙道:“刚才分手 立刻又请老兄来找我 难道又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吗?”说着 在身上掏出一盒纸烟 抽了一支敬客。李步祥站起来接烟时 裤子却被凳面子粘着 拉成了很长。回头看时 有一块软糖 半边粘在裤子上 半边还在凳面上 陶伯笙笑着哎呀了一声道:“这些小孩子真是讨厌 不 也许是刚才魏太太丢下来的。”李步祥笑道:“没关系 我这身衣服跟我在公路上跑来跑去 总有一万里路 那也很够本了。”他伸手把半截糖扒得干净 主人又在床面前另搬了张方凳子出来 请客坐下。李步祥吸着烟 沉默了两三分钟 然后笑道:“这件事 就是我也莫名其妙。老范坐在茶座上 突然把桌子一拍 说是三天之内 要大干一番 而且说是一定要发财。我也不知道他这个财会怎样的发起来。他就叫我来约你去商量。想必他大干一番 要你去帮忙。”陶伯笙伸着手搔了几搔头。因道:“要说作买卖 我也不是完全外行 但是要在老范面前 着实要打个折扣 他作生意 还用得着我吗?”李步祥道:“他这样的作急要我来约你 那一定有道理。他在家里等你吃午饭 你务必要到。”说着 就拿了皮包要走。陶伯笙说道:“老兄今天初次光顾 我丝毫没有招待 实在是抱歉。”说着 将客送出了大门 还一直的表示歉意。李步祥走了 他站在店铺屋檐下 还不住的带着笑容。有人笑问道:“陶先生 什么事这样的得意?把客送走了 还只是笑容满面。这个胖子给你送笔财喜来了?”看时 又是那魏太太。她胁下夹着一本封面很美丽的书 似乎是新出版的小说。手上捏了个牛角尖纸包 里面是油炸花生米。便答道:“天下有多少送上门来的财喜?他说是老范叫他来约我的 要我上午就去。”魏太太道:“那还不是要你去凑一脚。在什么地方?”陶伯笙道:“不见得是约我凑脚。他向来是那里有场面就在那里加入 自己很少邀班子。而且我算不得硬脚 他邀班子也不会邀我。”这时 有个穿藏青粗呢制服的人 很快的由街那边走过来 站住 皱了眉向魏太太道:“怎么在大街上说赌钱的事。”魏太太箝了一粒花生米 放到嘴里咀嚼着 因道:“怎么着?街上不许谈吗?”她箝花生米吃的时候 忘了胁下 那本书扑的一声落在地上。她赶快弯腰去捡书。可是左手作事 那右手捏的牛角尖纸包 就裂开了缝 漏出许多花生米。那男子站在旁边 说了两个字:“你看。”不想这引起魏太太的怒火 刷的一声 把那包花生米抛在地上 掉转身就走进杂货店隔壁的一家铺子去了。陶伯笙笑道:“魏先生 端本老兄 你这不是找钉子碰吗?你怎么可以在大街上质问太太?”魏端本脸上 透着三分尴尬 苦笑了道:“我这是好意的劝告 也不算是质问啦。”陶伯笙笑道:“赶快回家道歉罢。要不然 怪罪下来 你可吃不消。”魏端本微笑着 走回他的家。他的家也是在一幢吊楼上。前面是爿冷酒店。他们家比陶家宽裕 拥有两间半屋子。一间是小客室 也作堂屋与餐厅 有一张方桌子 一张三屉桌 和几只木椅子和藤椅子。但是这样屋子也就满了。另一间是他夫妇的卧室。此外半间 算是屋外的一截小巷 家里雇的老妈子 弄了张竹板床 就睡在那里。魏先生放缓了脚步 悄悄的走进了卧室 却见太太倒在床上 捧了那本新买的小说在看 两只拖鞋 一只在地板上 一只在床沿上。光了两只脚悬在床沿外 不断来回的晃着。魏先生走进房 站着呆一呆 但魏太太并不理他 还是晃着脚看着书。魏先生在靠窗户的桌子边坐下。这里有张半旧的五屉柜。也就当了魏太太的梳妆台。这上面也有茶壶茶杯 魏先生提起茶壶 向杯子里斟着茶 不想这茶壶里却是空的。因道:“怎么搞的?这一上午 连茶壶里的茶都没有预备。”那魏太太依然看她的书 对他还是不理会。魏端本偷看太太的脸子 很有点怒色 便缓缓的走到床面前 又缓缓的在床沿上坐下。因带了笑道:“我就是这样说一声 你又生气了吗?”说着 伸出手去 正要抚摸太太悬在床沿上的大腿。不料她一个鲤鱼打挺 突然坐了起来 把手将魏端本身上一推 沉着脸道:“给我滚开些。”魏端本猛不提防 身子向旁边歪过去。碰在竹片夹壁上 掉落一大块石灰。他也就生气了 站在床面前道:“为什么这样凶?我刚刚下办公厅回来 没有吃 没有喝 没有休息。你不问一声罢了 反而生我的气。”魏太太道:“没吃没喝 活该。你没有本领养家活口 住在这手推得倒的破吊楼上。我一辈子没有受过这份罪。你有本领 不会雇上听差老妈子 伺候你的吃你的喝?”魏端本道:“我没有本领?你又有什么本领 就是打唆哈。同事的家眷 谁不是同吃着辛苦 度这国难生活?有几个人像你这样赌疯了。”魏太太使劲对丈夫脸上啐了一声。竖着眉毛道:“你也配比人家吗?你这个骗子。”说着索性把手指着魏先生的脸。魏先生最怕太太骂他骗子。每在骂骗子之后 有许多不能答复的问题。他立刻掉转身来道:“我不和你吵 我还要去写信呢。”他说着 就走到隔壁那间屋子里去。魏太太却是不肯把这事结束 踏着皮拖鞋 也追了过来。见魏先生坐在那三屉桌边 正扯开抽屉 取出信纸信封。魏太太抢上前 一把将信纸按住。横着眼道:“那不行。你得交代清楚明白 为什么当了朋友的面 在马路上侮辱我?”魏端本道:“我怎么会是侮辱你。夫妻之间 一句忠告都不能进吗?你一位青春少妇站在马路上谈赌博 这是应当的吗?”魏太太那只手 还放在桌上 这就将桌子一拍 喝道:“赌博?你不能干涉我赌钱 青春少妇?你知道‘青春’两个字就好乘人于危 在逃难的时候用欺骗的手腕害了我的终身。我要到法院去告你重婚。我一个名门小姐 要当小老婆 也不当你魏端本的小老婆 我让你冤苦了。”说着 也不再拍桌子了 坐到旁边椅子上 两手环抱伏在桌子上 头枕了手臂 放声大哭。而且哭得十分惨厉 那泪珠像抛沙一般 由手臂滚到桌面上去。魏端本发了闷坐在破旧的藤椅子上 望了太太 很想辩驳两句 可是没有那股勇气。想安慰她两句吧?可是今天这件事 自己是百分之百的有理。难道在这种情形下 自己反要向她去道歉吗?于是只有继续的不作声 在制服口袋里摸出一盒纸烟 自己取了支烟 缓缓的擦了火柴来点着。魏太太哭了一阵 昂起头来 自用手绢抹着眼泪。因向魏端本道:“今天我和你提出两个条件:第一、你得登报宣布 和你家里的黄脸婆子早已离婚。我们要从新举行结婚仪式。第二、干脆我们离婚。”魏端本道:“平常口角 很算不了一回事 何必把问题弄得这样严重。”魏太太将头一摆道:“那不行。现在的时局好转 胜利就在今明年。明年回到了南京 交通便利 你那黄脸婆子来了 你让我的脸向那里摆?这件事情 刻不容缓 你非办不可。”魏端本道:“你这是强人所难。离婚要双方签字 才能有效。我一个人登报 有什么用处?”魏太太道:“强人所难?你没有想到当年逃难到贵阳的时候 你逼着我和你一路到重庆来 书不念了 家庭也从此脱离了关系 那不是强人所难吗?我怎么都接受了 那个时候 你为什么不说你家里有老婆?”魏端本道:“六七年的旧账 你何必去清算。这七年以来 我没有亏待你。而且那时候 在贵阳的朋友 也把我的家事告诉了你的。事后你问我 我都承认了 我并没有欺骗你。”她道:“事后?事后才告诉我。可是我的贞操 已经让你破坏了。慢说我是旧家庭出身 就算我是新家庭的产儿 一个女孩子的贞操 让人破坏了 也是不可补偿的损失。那时 我年轻 没有主意 虽是你朋友告诉了我你是个骗子 可是我也只好将错就错。现在没有什么话说 你赔偿我的贞操 还我一个处女的身份。不然的话 我到法院里去告你诱拐重婚。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不给你厉害 你不知道好歹。”魏端本将吸的烟向桌下瓦痰盂子里一丢 红着脸道:“你的贞操 是我破坏的吗?”魏太太听了这话 先是脸上一红 随后脸色惨然作变 最后脸腮向下沉着 两道眉毛竖了起来。看到桌子面前有只茶杯猛可的拿起茶杯来 对了魏端本迎面砸了过去。魏先生在她拿起茶杯来时 根据已往的经验 已予以严密的注意。她一举手 他立刻将身子一偏 茶杯飞了过来 没有砸着他的脸 却砸在他的肩膀上。茶杯里还有些剩茶 随着杯子翻过来 淋了魏先生一身。杯子滚到地板上 就呛啷一声碎成了几片。魏先生这实在不能不生气了 瞪着眼望了她道:“好!你又动手。”魏太太坐在对面椅子上 又哇的一声哭了。魏先生对于太太有三件事 非屈服不可。其一是太太化装之后 觉得比任何同事的太太还要漂亮。这时出于衷心的喜悦 太太要什么给什么。第二是太太生气的时候 也不能不屈服。当初和太太结合的时候 太太是十九岁 兀自带着三分小孩儿脾气;一点儿事就着恼 也不免有些撒娇成分 魏先生总是将就着。偶然有两次不将就 太太可就恼怒得更厉害 念着她年轻 还是让步罢。这么一来 成了习惯 太太一生气 魏先生就软了半截。第三是太太哭的时候了 教人有话说不进去 动手打架 更是不忍 也只有屈服。而且不屈服的话 太太就要算旧账 闹离婚 几次也就决定了离婚了 可是怕她要巨额的赡养费。尤其是两个小孩子一个四岁 一个两岁半 将会陷入悲惨的境界。再说 太太实在也很漂亮 失去了这样的太太 一个抗战期间的小公务员 那里找去?在这几种情形之下 他对太太已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现在太太又在哭了 纵然泼了身上衣服一片水渍 可说丝毫没有受伤 茶杯那一砸 也就不必计较。回想对太太所说的话 实在也太严重了。关于太太贞操问题 这是个谜。向来微露口风 提出质问 必是一场恶劣的斗争 积威之下 过去的事 本来也不愿提 这时因为太太自己提了出来 落得反击一下。不想她依然强硬非常。打算战胜她的话 只有答应离婚。反正她知道小公务员是穷的 不会要多少钱。若说她会闹到上司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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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在报上登启事。反正这一碗公务员的饭 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实在不能忍受了。除了言语咄咄逼人 她还动手打人。有家庭的乐处 实在抵不了没家庭的苦处。立刻之间 他心里有了急遽的变化。呆站着了一会 看到太太还在呜呜咽咽的哭 他就坐了下来 取出纸烟来吸着。把这支纸烟吸完了 对付太太的主意也有个八成完成。觉得拆散了也好。否则 将来胜利回家 更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交涉。正自这样想着 女佣工杨嫂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手上抱着一个 身后跟着一个 抱着的那个两岁半的男孩子 手上拿了半个烧饼。老远的叫着道:“爸爸 烧饼。”他不由得笑了 点头道:“好孩子。你吃罢。”在他这一笑之中 立刻想到 离不得婚 孩子要受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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