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哪儿的房子都寸土寸金，这小区里要能种点儿树，挖个池子存点儿水什么的，都能算高档住宅了。我们小区只有两棵桑树依里歪斜地长在小孩滑梯旁边，虽不枝繁叶茂，但好歹看着算棵树。这几天上楼下楼光听大爷大娘们抱怨小区里的树少，我以为他们又要发起新一轮捐款运动，号召大家种树呢，后来跟我妈那儿一打听不是，说树不够用的。我还琢磨，又不劈柴，要木头干什么使呢？
有一天我在天亮之前醒了，我妈前脚出门打太极拳，我后脚就跟出来了。空气闻不出有什么新鲜的，老头老太太们带狗出来拉屎的倒挺多，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跟竞走似的在小区里绕圈，那些一会儿一抬腿儿的狗紧紧跟在主子们的身后，它们满心以为小区是公共厕所了。我这一套广播体操还没做完，老年暴走族在我面前转三圈儿了。他们都跟从少林寺刚还俗似的，腿捯得跟骑自行车似的，倍儿快。幸亏早晨没什么风，这要顺风还不都得飞起来，想停得现拿竹竿钩住裤腰往回扒拉。
我正做伸展运动，楼上的刘奶奶端着早点往回走，我问她怎么没锻炼，她一努嘴，我看见她老伴正抱着个包袱站在树下排队，那儿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我眯缝着近视眼仔细一看，吓我一跳，那些老头老太太敢情是大早晨排队撞树的。他们都是干净人，自己全带着个旧床单。轮到自己的时候把床单抖开往树上一围，比给自己穿衣服都麻利。我看见一个七十上下的老太太围好树后，退后三步大喝两嗓子，然后人斜着就奔树去了，肩膀撞树上后人被反弹回来，树一晃悠。我暗竖大拇指，老太太武功盖世，人家嘴里一边喊着“嘿！嘿！”一边撞完左臂撞右臂，然后再死乞白赖撞后背。要搁我，这几下浑身都得青了，人家老太太撞得还挺陶醉，树直晃悠，她还跟其他人聊天，我都怕她收不住神功再把树给劈了。这树也不用担心长虫子了，即便有虫子早晚也得给磕出来，整天地动山摇的，虫子也不傻，谁在这儿住得下去啊，再得了脑震荡。
老太太可算收功了，换了一个大爷。这大爷武艺更高强，对着树辗转腾挪，估计他把树当李连杰了，全是对打的招式。树特老实，一动不动，弄得老大爷还挺来气，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自己疼得直叫。我心说，这何苦呢，这么多人排队跟树较劲，马路上那么多电线杆子不一样能对打吗？这哪是晨练啊？都跟要去天桥儿打把式卖艺似的，就差吞大铁球，拿砖头往自己脑门上拍了。
这两棵桑树长我们小区也算命运不济，能靠坚强的毅力长点儿叶子就不错了。刘奶奶的老伴上五楼气喘吁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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