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白色光柱在铁轨周围扫来扫去。黑暗中，麦方青的命令在队伍中传递，悄悄地蔓延：
“等探照灯扫过去，赶快通过，动作要快！”
光柱像巨大的倾斜的银棍又扫了回来，三换就把背包跑掉了。它从背包绳中滑落下来堆在地上，像个大面团。
过了津浦铁路，第一个晚上三换和荷花睡在一个被窝里。
“我知道，娘还会哭的。”跑去当兵的那天，经过她家门口时，她和娘就说了几句话。荷花忘不了娘的眼泪。
麦方青把她们从张集带到了洪泽湖畔。
她问三换叫什么名字，背包怎么没打结实，三换低着头沉默一会儿，说没有名字。
她就是那天气喘吁吁跑来当兵的农家女孩。麦方青认出了她。
“你叫韦三换？”她记起了这个名字。
有一小会儿三换没吭声。“那不是名字，那是叫娘快生弟弟。”她抬起头，清清楚楚地回答道。医训班的学员们笑成一片。
“好好学识字，好好给自己取个名儿。”麦方青很温和。她没有笑。
指导员麦方青以前是个漂亮的女学生，在萧县城里念过中学。
三换、荷花和之孝在新四军第四师医院里当了看护员。“师长是彭雪枫，”莫大娘告诉这些新来的毛头小兵。她总是很照顾她们。
莫大娘叫莫淑容，是蚌埠附近乡里的人。在家时，日子过得艰难，丈夫鲁大去蚌埠城里拉黄包车，莫淑蓉在家带着三个孩子，一男俩女。乡里闹起了天花，三个孩子全夭折了，莫淑容在土岗子上埋了三个孩子，让人给在城里拉车的鲁大捎了个信，自己锁上了门就离开了家。
鲁大性子暴烈，莫淑容没少挨打，在家吃汤面，盐放多了要打，盐放少了也要打；洗脚水烫了要打，稍凉点也要打。莫淑容的手被打断那年，娘家的邀了一伙人去女婿家，眼见要动手，被莫淑蓉挡了，“不干你们的事！”
娘守着莫淑容哭，又指着莫淑容骂：
“好！不干我们的事，你有能耐制服了那畜生，不要让你老娘跟着受罪，就算你狠!”
鲁大最疼小儿子，总说：
“我在外吃苦受气都为这个小子，你仔细带好，他有个好歹，你也难活了。”
莫淑容逃了。
莫淑容在那个不知名的村子里讨饭。新四军和日本人打起来时，莫淑容正躲在林子里。冲进林子里的那个新四军士兵倒在了地上，莫淑容把他绑腿的布带解下来包扎好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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