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湘西赶尸

卢鸿斜视着杨茂堂的脸，确认对方是认真的，这才松弛下来，同时忿忿不平地说道：“野蛮，太野蛮了，怎么能够对尸体如此不尊重！

郑家业对此深有同感，蔑视地看着那些将头夹在两腿间一动不动的士兵。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尊重了。 杨茂堂有些戚戚地说道：“你知道湘西赶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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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军第二师是以湘兵为主，因此郑家业对“赶尸 有所耳闻。卢鸿则是从书中看到过，便疑惑且怀疑地说道：“这就是‘赶尸’吗？书中可不是这么写的。

杨茂堂说道：“书中怎么写的我不知道，我只见过这种方法。其实，并非所有湘兵都如此，而且平时也忌讳谈起这种事，不过负责清理战场的人员会很默契地把他们分辨出来，他们的同乡也会不论千辛万苦把他们送回家，要么亲自送，要么托人转送。听说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人。送到家后，会配上一个木制躯干，穿戴整齐就如同有了全尸。总归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死了也要‘回家’。

卢鸿沉默良久，低沉地说道：“是的，无论怎样，他们回家的愿望和同乡的践诺都值得尊重。 说完，立正挺胸向那些竹篓和士兵郑重地敬礼。

郑家业的心中怦然一动，随即一股酸水从鼻腔深处上涌。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家，近10个月的军旅生涯，几乎让他把自己还有家这件事彻底忘记了，因为家的约束令他烦恼和烦躁，而军队的约束却让他体会到冒险和成长，他曾经暗自庆幸终于有机会摆脱家的约束。可是，此时他却因家而突生莫名的怅然。他曾说服自己不写家信是为了不给家里带去麻烦，此时想来那不过是怕被叫回去的借口。“也许能够随着护法军打回上海吧。 他尽量如此想到，“或者，只要回到广州就写封家信。

“全体集合，出发喽！ 通讯兵站在高处喊道。

在路途中，卢鸿见杨茂堂有时会心不在焉，便进行了追问。杨茂堂则将郑家业随雷振彪一路而来的情况，以及自己对广州目前形势的猜测告诉了他。

傍晚时分，他们已经追上那些先行的伤兵。由于有伤兵的拖累以及作战后的疲惫，直至第三天下午他们才返回到那个岔路口。

杨茂堂远远看到那匹军马竟然还在那棵树下，欣喜地跑过去，只见马头下多了一堆青草，不禁由衷感叹此地山民的淳朴，也为卢鸿有了骑乘而稍稍松了口气。

由于军马原本就属于一师，而且卢鸿身上又有伤，董团副虽然有心“征用 ，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口，只是说道：“卢老弟，请你给梁鸿楷师长带个口信，就说我们另有任务离开了。至于此战，希望老弟不要说得过多。

几天来，卢鸿受到了很好的照顾，而且切身感受到这些湘兵的率真，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指了指那3袋金银说道：“虽然我不能汇报说是顺路捡的，不过会隐去一些细节的。

董团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杨副官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如果大家能活着回广州的话，你可以常来二师找他，到时别忘了顺便看看我就行。 然后转身走了。

杨茂堂一边装配马鞍，一边低声说道：“看样子，董团副是想把你拉到二师来。

卢鸿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在哪里都是一样。我倒是觉得，革命政府应该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军队，否则永远也摆脱不掉军阀的印记。

杨茂堂不由得停住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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