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政治交易

方良材一直静坐在屋角仔细地观察着，他已经确认这个被吓破胆的半大孩子不敢再隐瞒什么了，而且仅是个误打误撞的目击者，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条新线索上，即炸弹居然是从哈同女校传递出来的！他瞬间想起那个和杨茂堂一同从刺客住处走出的女孩，从年龄、发型和气质来看，都符合贵族女校学生的特征。现在只要先去哈同女校外面蹲守，就能确认那个女孩是否在此上学，进而查清她与传递炸弹者是否同一人。若结果与目前的推理相符，那么她肯定要比郑家业更有价值。

就在方良材带人准备上车前往哈同女校时，一名负责联络的手下急匆匆赶到，把他拉到旁边耳语一番。方良材听后，沮丧地挥了挥了，又一起退回秘密刑讯点。

原来，那名手下给方良材带来消息：王亚樵通过巡捕房的内部渠道得知，自己秘密派出的4名刺客居然被如此迅捷且明确地追捕，随即转托中间人对黄金荣做出暗示并施加压力。另外，当郑家业被“接”走后，学校便礼貌地致电郑宅问候伤者及亲属，郑德乾首先意识到儿子恐怕是被绑架了，随即心存侥幸地派人到各大医院及四处查找杨茂堂，居然是音讯皆无，再紧急询问黄金荣及青帮各派系，均回答不知此事。此时，几近绝望的郑德乾正在挥笔疾书，准备分别求助于公共租界工部局、法租界公董局、上海警察局及驻军等一切可以调动的关系，显然是要把大上海闹个底朝天。最关键的是，一心欲借刺杀案打击南方政府的王揖堂并不想继续彻查，毕竟遭到王亚樵的刺杀很平常也不光彩，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而公董局方面非常清楚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刺杀案，所以并不想由此开罪各方，正好王揖堂派心腹前来有所暗示，便转告给了黄金荣，而黄金荣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至于方良材，只能按照上司的命令放人了事，而且要做得滴水不漏。

郑家业刚进家门，便被痛哭流涕的大妈、母亲紧紧地抱住。郑玉玲则在一旁欣然落泪。

郑德乾不耐烦地斥责道：“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猛然看到方良材跟了进来，便诧异地问道，“方探长，你这是……”

方良材微笑着说道：“黄督察长接到您的电话，就派我们四处查找家业的下落，找到后便赶紧送了回来。”

曾走江湖的郑德乾当然是满腹狐疑，紧接着问道：“是不是被绑架了？抓到绑匪了吗？”

“当时看到3名绑匪，击毙1个，跑了两个，弟兄们正在紧急追捕。我怕郑先生担心，就亲自把家业送回来了。”方良材坦然地答道。

郑德乾转向郑家业关切但不失威严地问道：“怎么回事？”

郑家业心有余悸地说道：“他们谎称表哥遇到车祸，把我押到一个黑屋子里想勒索赎金。后来方探长带人来把我救了。”他的前半句话是“绑匪”威胁要这样说的，而后半句话则是亲眼所见后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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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方良材设的一个局。因为整个过程郑家业都被蒙着双眼，而俩人之前曾有过接触，所以方良材就始终没有说话，当接到黄金荣放人的命令后，便亲自上演了一出击毙绑匪、救出人质的好戏。

为了让郑德乾确信击毙绑匪的真实性，方良材进而说道：“先让家业喝口水压压惊吧，第一次见到死人难免不适应。”转而，他将一个信封递向郑德乾，“刚来时，我在院门口看到一封信，应该是给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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