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跟踪而至

方良材当然不会愚蠢到明知对方有嫌疑还透露案情的地步，因为监视王亚樵也好，监控眼镜店也罢，包括调查全市的黑色道奇牌汽车，都是在被动地守株待兔，而且极为费时费力费人手，一旦对方不按预期的那样露面，便会前功尽弃。因此，当汽车驶离出杨茂堂的视线，他便套上长衫并戴了顶巴拿马凉帽下了车，然后叫住两辆黄包车，在路旁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杨茂堂不久就出现了。方良材连忙让一辆黄包车跟上去，自己则坐在另一辆缀在后面。车夫当然认识这个巡捕房的探长，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很快，派出去的汽车又叫来一辆由便衣密探拉着的黄包车。就这样，3辆车交替跟踪，有时还会躲在其他顺路的车后，杨茂堂虽然警觉地不时向后面观望，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杨茂堂沿狭窄的楼梯来到阁楼门前，两紧一慢敲了3下。过了一会儿，门才悄然打开。金浩中、卢鸿果然在里面，不过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其实，杨茂堂和金浩中是中学同学，与卢鸿、孔令谦并不熟悉，只知道他俩一同考入燕京大学，后来卢鸿瞒着父母转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在几个月前的五四*时，孔令谦约卢鸿返回上海发动工人运动，便结识了金浩中，而不敢回家的卢鸿就搬进了这里。金浩中接受了王亚樵的任务，却由于巡捕房的监控而只能得到两枚炸弹和王揖堂行踪的帮助，以尽量撇清彼此间的关联，因此他只能邀请学过军事的卢鸿进行具体行动部署，并分别拉入杨茂堂和孔令谦。卢鸿考虑到在混入哈同花园时有可能被搜身，因此就让自己的妹妹先期将炸弹带进哈同女校，而此时房间里的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妹妹卢迪。

杨茂堂没有见过卢迪，不由得就皱了皱眉。

“茂堂，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最近不要会面嘛！ 金浩中不满地说道。

杨茂堂斜视了卢迪一眼，没有说话。

卢鸿已经意识到他的疑虑，便说道：“哦，这是我妹妹，炸弹就是她带进去的。

杨茂堂这才急促地问道：“你的眼镜呢？

“回来时顺路就送到眼镜店了，怎么了？ 卢鸿不解地反问道。

“配好了吗？ 杨茂堂早就看到卢鸿的鼻梁上空空如也，但依然满怀侥幸地问道。

“哪有这么快，让明天去取。

“到底怎么了？ 金浩中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问道。

杨茂堂便将方良材关于巡捕房已经监控眼镜店的话叙述了一遍，转而又问金浩中：“这次行动是不是王亚樵指使的？

“怎么了？ 金浩中原本还想搪塞，不过看到杨茂堂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只得点头道，“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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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茂堂扑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恶狠狠地低哑着嗓音说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民国第一杀手？你知不知道他早就被巡捕房严密监视了？你怎么还敢跟他来往！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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