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中情人

“少爷 快起床 着火了！”

听到呼声 郑家业猛然惊坐起来 迎面看到是阿福那张开心的笑脸。“水 给我水。”他伸出手说道。

阿福一愣 担心地说道：“少爷 没着火 你不是让我叫你起床的吗。你没事吧？”

为了每天能够赶在父亲之前到达餐厅而免去训斥 郑家业就让阿福用这种办法惊醒自己。

“给我水杯 我要喝水。”郑家业不耐烦地说道。

此时 他真的有些口干舌燥 而且脸上仍在一阵阵发热 因为又梦到了卢迪。接过水杯一边大口喝着 一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连忙将水杯递还给阿福 然后撩开被子就要下床 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裆间迅速传遍全身。他懊恼地暗骂一句 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小跑到衣橱前 褪下睡裤并团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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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不回地扔给阿福 说道：“待会儿让石妈洗了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包括老爷和大夫人、二夫人。”

“噢 嗯。”阿福懵懵懂懂地应道。

当郑家业快步走进餐厅时 大妈、母亲、二姐玉娇、三姐玉玲、表哥杨茂堂正在聊着家常 还好父亲没有到 他暗暗舒一口气 乖巧地坐在了大妈的身旁。

“怎么 家业 身体不舒服吗？”大妈发现他太过乖巧了 一边关心地问道 一边伸出手抚在他的额头。

母亲在对面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郑家业此时仍在为起床时的事情沮丧着 便不耐烦地拨开大妈的手 说道：“没事。”

“是不是做梦梦到卢迪了？”伶牙俐齿的郑玉玲吃吃地笑着问道 眼睛则锥子似的要钻进他的心里。

“你胡说什么！”

郑家业的几近恼羞成怒反而让大家会心地笑出了声。

杨茂堂这才找到机会扶了扶腰间的那只美制柯尔特左轮手枪 而且心里懊恼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将枪插在前腰了。自从昨晚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枪 他便爱不释手地几乎摆弄了一夜。在走进餐厅之前 内心仍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凛凛然壮士兮兮的感觉。可是刚一坐下 那冰冷笔直的枪管便直直地抵在大腿根部 让他一边应付着姨妈和二夫人的问话 一边热切地盼望着郑家业早点出现 以便做个遮挡调整手枪的位置。

大妈慈爱地拍着郑家业的头 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家业长成人了嘛。”再次被郑家业不耐烦地拨开自己的手 也不在意 继续说道 “你父亲和我成家的时候 也就是你这么大年纪 有什么可害臊的？”

二夫人没有说话 嘴角间却不经意地浅浅一撇。虽然大夫人将自己的亲侄子杨茂堂接到上海来俨然当成过继子 不过依然将二夫人所生的三女一子视为己出 而且彼此的感情很好 只是会时不时地提到自己与老爷的青梅竹马 以表明在这个大家庭中的地位。

“大妈 你是说家业也该成家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喝他的喜酒呢？”郑玉玲紧接着颇为认真地问道 但嘴角却有些掩饰不住地露出一丝得意。

连续被三姐促狭 郑家业已经完全从沮丧中跳了出来 将身体前倾伏在餐桌上 紧紧盯着三姐的眼睛 坏笑着说道：“按照规矩 姐姐先出嫁 弟弟才能成家。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先嫁出去呢？不过嘛 你现在先说为什么经常去卢迪家 是不是去约会男朋友而且在用我做挡箭牌？”三姐和卢迪是同班且同桌 郑家业仅是从她们同学的谈笑中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此时在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了。

郑玉玲的脸上骤然一红 嗔怒道：“大妈 妈 你们看他在说什么？！”转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便又一副调笑的样子对郑家业说道 “你是不是着急成家了？即便是‘姐姐先出嫁’ 那也先是大姐、二姐 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吧 别太着急了。”

一直默不作声却饶有兴致地旁观的郑玉娇见战火突然烧到了自己 便不满地嘟囔道：“你们之间打口水仗 干嘛牵连到我？”

“好了好了 都安静一会儿吧。”母亲见状连忙出面打圆场 “茂堂 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我想出去采买些家用物件呢。”

“哦 ”杨茂堂正在考虑是不是再调整一下枪的位置 见二夫人将话题转向自己 连忙应道：“自从北方政府代表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后 工厂全都重新开工了 学校也陆续复了课 只是还有些学生时常会上街巡查日货。虽然表面上看着比五六月份缓和了许多 不过最好还是等些时日看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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